“你不用担心我,”上官婉儿低头看着井口,神色坦然,从腰间拿出一块通透的碧玉道,“说起来,还是庐陵王救了我。”
“你是说,你和太后……”
“我只是守她一夜,”婉儿收好碧玉,“太后见到这块玉认出是庐陵王的贴身之物,如今在我的身上,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赶她的儿子下了皇位,驱逐他出了长安,原本心中便有愧疚,又怎么会和她的儿子抢人?”
张天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回想起司马安挨了板子趴在床榻上的摸样,不禁轻笑出声。
婉儿难得见张天展露笑颜,遂奇怪道:“你笑什么?”
“我笑某些人平白无故去挨板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头来却是白白受了那一遭。”
婉儿略一思索蹙眉道:“你是说她见过我之后去特意挨了一顿板子?眼下她在何处?”
“不知道。”张天摇头,话还未完便见婉儿急急地往内翰林而去,视线一直不舍地停留在她渐渐淡去的背影上,直到她完全消失在眼前,张天闭了闭眼睛,只听得见耳边微分拂动枯草的声音,沙沙……
司马安没有回内翰林,她在刻意避着婉儿,自己醒来的时候李令月已经离开,看着凌乱的床榻,从铜镜里看着身上留下的印记,司马安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她的确要了李令月的身子,的确与她亲密无间。
她出了院子,不理会院内众人的奇怪眼神,也不理会她们盯着自己脖子的视线,腰杆挺直地走在长安街道上,经过薛府的时候盯着门口金漆的大字发愣了许久,随口道:“薛绍,没想到会是我要亲手葬送你。”
瞥见一个人抱着手靠在薛府高大的门墙上,他嘴角噙着笑意,态度轻慢。
“明崇俨?”司马安一愣,被他的这种眼神看的惧怕,明崇俨在历史上是一个身怀异术的奇人,李治和武则天都对他非常信赖,可惜在太子李贤的风波中离奇死亡,如今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容貌不变,他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司马安朝着他走了过去,但听见身后一阵响动,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
“无论如何,留下薛绍的性命。”
肩被人轻轻一拍,惊的司马安一怵,马上回头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方才那人的影子,再往前看,连明崇俨也不见了踪影,司马安越想越觉得不妥,拍了拍额头,感觉就像一场梦。
婉儿寻不见司马安,那头武则天又派人来请,于是只能回到紫宸殿,去到殿内的时候,发觉并非只有武则天一人,殿上跪着武三思和武承嗣俩兄弟,武承嗣看起来忠厚老实,但婉儿心知,一个从岭南而来的乡下土包子,能够在宫内斗争中屹立不倒的绝非善类,武承嗣一听说天降彗星便匆匆去了那处千辛万苦地将石头运送回来,无非是想拍武则天的马匹,但婉儿也不得不承认,武承嗣马屁拍的正是时候,起码,武则天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婉儿来了,”武则天一见她便换了一种亲昵语气,她从不避讳她对婉儿的特殊照顾,“承嗣,三思,你们都退下吧。”
“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同时道。
婉儿与他们擦肩而过,但袖口却被武三思扯动,婉儿心惊他的大胆举动,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全然当事情没有发生。
“婉儿,你都瞧见了, 哀家就要开启一个全新的天下,你替哀家开心吗?”武则天毫不掩饰她内心的喜悦,卸下了全身的防备,吐露心声道。
婉儿低头只能瞧见她的露在桌案后的鞋尖,恭敬回道:“太后雄才伟略,必将永载史册。”
“若上官仪还在,只怕要回府教训你了。”武则天笑言。
婉儿心想,若是祖父还在,只怕自己此刻是呆在家里写字绣花的小姐,盼着哪一天出嫁,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碌碌无为过此一生,如此想来,是面前这个人早就了此刻的自己。
“是。”
武则天忽而静默了下去,微不可闻地叹息道:“你为何不早告知哀家你和显儿的事情?”
“婉儿不敢。”
武则天站起身,拖着长长的摆子走到婉儿身边,华丽的宫殿里响着轻微的脚步声,没有灯火的台架伴着颓败的燃尽的灰。
婉儿感觉到来自于武则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心顿时变得无助不安。
“你当初为何要写那首诗,又为何在哀家面前念出‘心似臭兰人’那样的诗句,甚至在哀家面前藏起了关于诃子的折子?若你的心从来不曾向着哀家,为何又托太平来说……”
武则天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婉儿震惊不已,都让婉儿浑身战栗着。
原来她都误解了,她全都误会了,所以才会这样对待自己,而且在这些误解也全都是在太平公主的推波助澜之下达成。
婉儿想着李令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母后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她还说,母后的心思自己还不懂吗,她反反复复在自己面前提示,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婉儿紧紧捏着手,觉得双腿都失去了力气,脸色煞白,差点便瘫倒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回去休息罢。”武则天见她如此,眼中浮现哀恸,但那也是转瞬即逝的情感,她的位置不容许她想那么多,回到桌案上,半眯着眼睛,脑海中回想起在掖庭初见婉儿时候的情景,亲眼见她文不加点地写下那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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