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的工作就是:穿上那件黑色的工作服,到指定的地方带走灵魂。然后在城市任一个公交车站牌前等待,会有一辆黑色的公交车开过来,就像《千与千寻》里的千寻乘坐的那种一样,然后将灵魂送上车就可以了。
老实说这样的工作还挺酷的。就是报酬不理想。死神界的薪酬并不是人类通用的金钱。而是时间币,一枚时间币价值一个小时。安澜每运送完一个灵魂,会得到一枚时间币。如果遇到雨天或者雪天,会额外得一些奖励。安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对于寿命增加一两个小时这种事情并不是太惊喜。再加上学费生活费的重担,他很快对这份工作失去了兴趣。
在安澜的印象里,张静涛只是个普通的讲师,他讲的课和其他老师一样枯燥无味,尽管如此,他这个人却非常慈爱温和。安澜记得这么一件小事情,去年夏天,安澜申请了学校的勤工助学岗位,给张静涛做助理,后来安澜生了急性肠炎,就和张静涛说让他另外找人。当时张静涛没有说什么。一个月后,安澜发现自己的学生卡里多了一千块钱。原来张静涛并没有另找助理,于是工资照例打进了安澜的账户。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安澜是一个心事纤细敏感的人,他来自陌生人的好意十分感激。
上课铃响起后,新的商法课老师走进来,这是学校紧急抽调过来的,新老师和学生显然都没有上课的情绪,于是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让学生自己在书中找答案。全班九十多个学生默默地低头翻书,他们对张老师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有的人甚至连他的名字和相貌都记不清,然而这人忽然死掉,大家对他的印象好像忽然清晰起来,甚至可以回忆到他第一次走进课堂时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窗外的连翘花随风摇摆,带着金丝眼镜的张静涛从外面走进来,朝学生点头微笑,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露出法兰绒的毛衣和白色的衬衫领子,然后指挥学生搬动讲桌和椅子,直到合适了,才将麦克别在衣领上,坐在椅子上用慵懒低沉的声音讲“商法是一门非常实用的法律……”
作者有话要说:
☆、走失的灵魂(3)
安澜很快找到了一份给中学生做家教的工作。每周六周日上午坐公交车穿越半个市区,到雇主家里给那个十四岁的学生补课。
公交车路过天桥时,安澜经常会见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整个人都被垃圾包裹着,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安澜听说这人出身很好,父母是做生意的,后来在九十年代炒股的热潮中,父母欠了巨款,逃到新疆去了。这人就越来越糟糕,精神也受了刺激,沦落为乞丐。
公交车上很吵闹,安澜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脑子里昏昏沉沉,旁边两个买菜的中年妇女一路嘁嘁喳喳地说着家长里短。后来话题就忽然转到了那个乞丐上面。
“那个傻子看着傻,心里精着呢!”一个妇女低笑着,用有些下流的语气说:“夏天的时候,有漂亮姑娘打天桥过,那傻子就脱了裤子,对着她们傻笑。”
“我听说前几天出了一件大事,好像是咱们市大学里一群学生和老师出来喝酒。一个男老师喝醉后独自回家,半路酒劲上来,就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睡了,一觉醒来……”女人忽然红着脸低笑起来,她自己笑了半天,才说道:“醒来发现自己被那个傻子强|奸了。哈哈哈。”
安澜心头狂跳,已经预感到她们说的人是谁了,但是他心里还存着侥幸,学校有几万人,未必就那么凑巧。而且这些女人擅长添油加醋,嘴里没一句实话。
“后来怎么办?”周围已经有几个人被这番话吸引住了,催促她继续讲。
“能怎么办,提上裤子走人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为这种事情报警?”
“也是,不过想想也怪恶心的。”
“这事还有下文呢,那个被强|奸的可是大学教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本来这事可以算了的,不过他老婆老拿这件事情笑话他,周围有知情的同事也总是寻他开心。呐,知识分子嘛,脸皮薄,后来受不了刺激,就跳楼了。”
安澜没听完就下车了,他心神不宁地给那个初中生讲完课。回到学校后,宿舍里的同学都出去打球了。他跑到图书馆里去找死神。
在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上,有一千二百三十七名正规死神,不包括临时工或者学生兼职。他们根据自己灵力的大小以及兴趣爱好划分势力范围。比如本文讲述的这位死神,喜爱东方文化和美食,他掌管的灵魂范围大部分位于中国的暖温带和亚热带,气候湿润温暖,如同他自己的性格。而西部高原的死神是一位孤寂、高冷、每天早上一杯卡布奇诺的文艺青年。北部草原上的死神则是一名黑皮肤、小眼睛、牙齿不整齐、腰里插着烟袋的套马汉子。
我们讲述的这位死神性情温厚、工作认真。他有着典型的东方面孔和匀称瘦削的身材,并不符合当下花样男孩那种审美标准,倒是和网络游戏中魔王boss的脸型有些相似,剑眉星目,眼睛狭长,鼻梁高挺,唇形锐利,有些凉薄无情的意味。他自认为才华横溢,容貌不俗,给自己起了名字叫辰夜,古朴雅致,可惜没人会这么叫他。
安澜在图书馆社科室见到死神辰夜,当时他坐在角落里翻看线装版的《痴婆子传》,正入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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