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隽汝反手一卡,那个人的脖子顷刻绵软,脑袋如一颗瘤子晃去,莫隽汝一脚踢下去:“想死?有的是机会。”
他隐隐觉察到什么不对,却已然迟了,就在他把刺客一脚踢下树去的刹那,三点寒光从刺客腹中激射而出,他侧翻避过,冷不防肩头一凉,第四支箭已悄无声息透过。
身后,三条人影如风吹的落叶,于光线黯淡处悠然围拢。
这群刺客非泛泛之辈,莫隽汝本想独自守在此会会那高深莫测的主子,谁知糊涂一时中了暗算,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聪明反被聪明误。
莫隽汝暗骂一声,反手拔出陷在肌骨之间的箭,带出一大团血肉,他看也不看,反手抛出同时足尖一点,向着丛林深处奔去。
莫隽汝跑得很快,刺客始终在他身后那么一段距离。
但是,对方人越来越多。
一阵剧痛蓦地从腰部传来,竟是跑得太急,加之头昏眼花一头撞到树上。
百年古树身躯沉闷一摇,也仅摇落几片枯黄的叶。
身后刺客步步紧逼。
眼前忽然一亮,现出一幢小楼。那小楼处处工丹青,堪比朱户雕梁帝王家,却多一股高华的清;轩阁映月清如水,尤甚玉京琼瑶台,却少三分糜甜的腻。
夜色中欲沉欲浮的小楼,如清华绝代的佳人,在金粉深处,带一丝孤高,睥睨而笑。
莫隽汝兀自呆立,看那精美绝伦的小楼发怔,身后一刀已然飞来。
楼下厮杀放拉开序幕,天心正挂上弦月,小楼如瑶台,露重霜浓,反一抹清净虚无的白。
楼边一株凤凰木枝繁叶茂,朱花摇曳,肆意吞吐红云,占尽人间热闹。
慕离深吸了口气,揭起画着墨莲的岫影纱帘子,正看到背对他临窗而坐的红色,不掺杂质的红,是凝霜的云,是化三分溪水的霞光,是天界玉京最魅惑众生的高贵。
窗外的花色泽亦是如血,美得令人心悸。
红,该是此地唯一的风景。
碧丝冰弦犹在震颤,清越曲音幽幽漾开,弹琴的手纤长秀气,苍白近乎透明,拂过琴弦的节律和力道却平稳有力。
慕离一瞬不瞬,凝视他未束的黑亮如缎带的长发,垂落到红衣上像水流。
“阿离,大半夜来,发生什么了?”那人有一下没一下调着琴,却并未转身过来。
慕离笑笑:“也没别的事,就是觉得这天气太好了 。”
弹琴的手微微一顿:“天涯城变天也不远了——”最后一字刚刚出口,慕离似乎看到公子右手中指轻轻一挑。
慕离脸色一变。
漫天乌光已如花雨撒出。
那乌光不过须臾,已凝聚为三个点,呲的锐响,急急钻入夜幕。
慕离分明听到四个人。
“噗嗤”,细细锐响,三道血箭割破窗纸,噗在窗纸洒下三枝红梅。那红衣的人依旧背对着,声音却分明透出暖意:“上月送来的金丝蛇血竭,传闻可医百毒,你常年用毒,许是有些用处,只是用法已失传于世,所以”
慕离一震,迅速后退数步,就在此时,窗棂“咔”地一声碎裂。
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砸将进来,砸飞凤头琴,砸倒红衣公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那人压着红衣公子,血不断涌出,沁入身下红衣。
慕离眼疾手快,红衣公子一声“别”尚未出口,他已高举袍袖,卷起一道劲风。
于是,那身躯沿着来时的轨迹,从来时砸开的破洞飞出。
一片枝桠断裂之声,很久才听到ròu_tǐ落地。
红衣公子叹口气,半跪起来,辗转雪白丝巾去擦碧绿琴弦上成串的细小血珠,微微摇头。
他永远克制,保持姿态与风仪之优雅,只是肩头被血浸透,颊边几抹血污,看来狼狈至极。
其实面若冰霜。
无论是谁,就那样被一个全身血污的人砸中,扑倒,还弄得这副样子,怕是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
慕离斜过眼,戾气大盛,似乎那个被砸到的人不是公子,而是自己。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他已不再生气。
因为,当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站到他眼前,他已缓慢握紧箫身,决定要杀了他。
那人唇角轻勾,撇起一个傲慢的笑:“是你,刚刚推了我?”
慕离悠然冷笑:“是我,如何?”
来人似乎未料到这么坦诚,反而一怔:“你说如何,依大胤律法,蓄意伤人何罪?”
慕离冷笑:“大胤的律法我不管,我只知道,冒犯公子便是死罪”眼底黑光一跳,袍袖已转了微妙的角度。
这个动作不带风声,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墨黑衣角片刻之间仿佛从窗外吸收无数黑暗,乌光似幽微漩涡,也并非多快,甚至是普通人也能看清这一招。
但,也只是看着,无法抗拒,眼睁睁看着黑暗没入喉咙,穿刺而过。
天不怕地不怕的静海王,已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自己此刻身负重伤,眼前的武功路数实在太过诡异,他思维电转换了至少三十七种方法,依然无法化解。
只因那穿透喉咙的,不是任何兵戈,而只是无形无影的气流,要命的气流。
气流忽然一滞,不甘挣扎几下,终于散去,耳畔依稀有人说“为什么拦我?”
“他不能死。”
“为什么?”
“你退下。”
莫隽汝力竭,四仰八叉躺到地上,那被人居高临下定夺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此时听了那两人狂妄之语,终于止不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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