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出去到处宣传,苍天素是没了脸,可也实打实落了皇帝的面子,再不疼的儿子也是他的骨肉,刘家铁定落不了好。可你要是不宣传,苍天素顶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恶心个几天就放下了,都是男人,难道他还会为这个一头撞死去?
什么,你说刘家就是为了恶心羞辱我一把?苍天素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冒了这么大风险,难道刘家就为了赌一口气偷着藏被窝里乐一阵子?
再比如说现在,由于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利弊,苍天素很明白大公主一死自己就百口莫辩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蠢招数能是人家想出来给自己卖好的。
懿贵妃侧躺在乌木浮雕贵妃榻上,杏眼中满是慈爱柔情,看着下学来给自己请安的儿子。
苍天珹肖像其母,姿容清秀,天资聪颖,在诗文方面很有几分才能,加之又是唯一的亲子,一直是她的心头好掌中宝,懿贵妃以前每看一次,都是满心欢喜自豪。
可是自从三个月前西北大军回京,她心里就存了事,再看看自个儿出众不凡的儿子,已是满腔忧愁。
现在宫中皇后之下有一名贵妃,三妃六嫔,余下答应常在甚众,加起来少说有三四十口人,独皇后和她是在潜邸时就陪在景帝身边的。
苍景帝年少fēng_liú,登基的时候,身边除了这两人,还有三四位侍妾。到了现在,在皇后的运作下有能力活下来的只有懿贵妃一人而已。
艳姬当年艳冠六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被封为雍贵妃的时候,现在的懿贵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
后来雍贵妃生了大皇子后因为与侍卫有私,地位一落千丈,香消玉损,芙蓉泣血,容貌只是清秀的懿常在却不疾不徐慢慢爬升,最后凭借生下皇四子的契机,一举由嫔封为贵妃,其手段心机可想而知。
她是景帝身边的老人了,自忖对皇帝的心思也能猜出一二,景帝面上对大皇子冷言冷语,横挑鼻子竖挑眼,搞得朝臣在皇帝和少年亲王之间摇摆不定,懿贵妃却多少能看出点蹊跷。
她招手将儿子叫了过来,早已提前将宫中伺候的宫女都遣退了下去,只留两个心腹大宫女守住宫门。
“听人说,今天皇上去上书房了?”刚练习完骑射的小皇子衣领有些凌乱,懿贵妃将最上面的玉扣解开,细细给儿子重新扣上,“可有考校你们功课?”
“父皇走得急,只粗粗考较了二皇兄三皇兄几句功课,还命二皇兄接手明年春闱的差事,不用再到上书房学习了。”苍天珹冲母妃笑了笑,“二皇兄今年才十六岁,已经开始插手春闱大事了,可见圣眷。”
懿贵妃拿帕子给儿子沾了沾额角的汗水,神情中带着些许疲惫:“圣眷飘忽,把它当做锦上添花之物尚可,像如今二皇子这样的,已经是本末倒置了。”
苍天珹很有几分惊讶,重新看了看自己母妃,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母妃不是一直告诉儿子,让儿子多多孝敬父皇,讨父皇喜欢吗?”
懿贵妃收起帕子,定定看着儿子笑了起来:“你二哥再得你父皇喜欢,现在他也无一官半职,空自地位超然罢了。”
苍天珹摇了摇头,“父皇前段时间不还让二哥监国?”他迅速扫了一眼懿贵妃的神情,悄然掩去脸上的不屑,“就算二哥把事情搞砸了,现在不也又弄到了正经差事?三年一度的春闱举士,分量并不比监国低多少。”
儿子都十岁了,看事情还是只能看到表面,懿贵妃越发觉得心灰意懒,声音中却不漏分毫:“你只看到你二哥当初的窘态,怎么不深想想,那样的情境下,御驾仪仗未行,皇上却无端失踪,使节团毫无音信,近万人几乎凭空消失,云州澄王爷起兵谋反言之凿凿,朝中重臣联合施压,守边大将作壁上观——不说你二哥,换了你任何一个兄弟,可能周旋得过来?”
苍天珹昂起了头:“大哥就能……”——再长五岁,我也能。还有半句话,他到脱口前一秒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是能,他凭的可是自己的本事?你大哥就算有通天之能,一封一字未书的信又能体现一个人多大的能耐?傻儿子,他凭的是身后十万士兵的威势!”懿贵妃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睨了儿子一眼,“你都没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皇上贴身不离的虎符,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西北军主帐中?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朝中大臣谁能相信?他们明知道有古怪,却都缩起头装鹌鹑,几员大将也都老老实实听命行事,没有十万常胜军,你以为你大哥的话就这么管用?”
苍天珹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小声道:“母妃的意思呢?”一时说让他好好讨好父皇,一时又说这样不管用,怎么都没个准呢?
“圣眷再浓,自个儿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再好的差事也是白给。”懿贵妃从榻上下来,拉着儿子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你父皇对你大哥怎样?难道还不够狠不够绝?他十二岁就被赶到了鱼兰镇,别说是议论纷纷的朝臣,就算是你父皇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他还能有活着回来的一天!除了天家,谁会这样狠心绝情,亲手送亲儿子去赴死?”
苍天珹抿着唇角不说话了,他听得心头直冒凉气。
第46章 陈年旧事
“可是你大哥他不但回来了,还是伴着百姓二十里夹道欢呼回来的,寒风朔气的,你二哥亲在城门口等了两个时辰迎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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