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
就在他一口气都来不及吐出的这一刹那,那白虹已如万钧雷霆重重地落下——
他看见只身抗住那毁灭性的能量炮的少年在一瞬间被压得重重地跪在了舰身上,细小的血丝从全身肌肤迸裂的毛细血管里飞溅出来,将那哪怕是被压得跪在地上还在死死扛住那能量炮的少年染得如同血人一般。
连他都扛不住的威力,那孩子自然也不可能抗住。
炽白的光落下,眼看下一秒就要将少年整个吞噬——
“缪特!”
…………
因为突然爆发的缪特抗住了至少一半能量炮的威力,所以诺亚才能继续将剩下的一半攻击能量扛下来。
他咬牙耗尽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抱着失去意识的缪特瞬移到船舰内部,脱力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天蓝色的披风随着他身体骤然向下而飞扬了一下,而后披散在他的肩上、身上,将他怀中的少年也笼罩住小半。
他的左膝磕在金属地板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紧地搂住怀中的人,他的肤色本来就白,此刻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的惨白,大颗大颗的汗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他额头上滴下来,濡湿的白发紧紧地贴在他的颊边。
头眩晕得厉害,过度使用力量的后遗症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屈膝半跪在地上还在剧烈地喘息着,一双手臂突然从旁边伸过来。
诺亚还没反应过来,右手一轻,被他揽在怀中的少年已经被那伸过来的手臂陡然抱起。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来得及看见那个人类元帅的侧影。
那个人类横抱着缪特,从缪特身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那人身上黑底金纹的军装。
漆黑的长靴重重地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个人类以快得他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步跨进指挥台边缘的瞬移装置中,白光掠过,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诺亚半跪在地上,他的瞳孔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淡紫色,只有仔细去看才能看见瞳孔深处那一点如风中之烛般的微弱蓝光。
他跪在地上喘息了许久,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
雪白一片的房间,四处皆是冰冷的金属仪器,像是蛛网一般的细线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着,没入雪白的金属墙壁中。
数十道光幕悬浮在墙壁上,或红或橙色的数据飞快的跳跃着,那是每一秒从某个人身体里传来的数据。
无数或粗或细的金属光缆从房间四面延伸到中间,从屋顶垂下来,被缠绕在中间的,是房间中间一具巨大的银白色玻璃柜。玻璃柜是圆柱型,顶端连通着从屋顶垂下来的金属光缆,其中充满了透明的液体。
一个黑发的少年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他闭着眼,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一般,从玻璃柜顶端垂下来的菱形呼吸罩笼罩在他的口鼻上。
他的身体浸在水中,呈现出失重般漂浮的姿势。浅黑的发丝在透明的水中轻柔地展开,像是丝绸浸透在水中展开的痕迹。他的睫毛在水中散开,一根根纤毫毕现,随着水的涌动而轻轻地抖动着,像是蝴蝶轻颤的羽翼。
无数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体周围,那透明的丝线渗透到他的肌肤之中,将他身体每一处当前的状况不断地实时传递到治疗仪的智脑中。
那透明的水看起来平静,其实是缓缓地流动着的,新的溶液源源不绝地从上方涌下来,让玻璃柜里的治疗溶液不断地更新换代。少年上身那薄薄的一层上衣随着透明液体的涌动而缓缓的波动着,像是有微风不断地掠过一般。他身上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显得极为白皙,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不见丝毫伤痕,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但是他身上那件衣物几乎全部被血色浸染的痕迹,昭示着不久前发生的那险之又险的一幕。
特洛尔元帅站在那矗立在房间正中央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体积的巨大的玻璃柜之前,冰冷的金属缆线缠绕着玻璃柜,也从他脚下展开。
他仰着头,墨蓝色的眼注视着那沉浮在透明溶液之中的少年。
明亮的光交汇而下,照在他的身上,略显凌乱地散落下来的漆黑的发笼罩着他的脸,在他的眼窝里落下了深深的阴影,看起来像是让那细长的眼深深地陷下去。他紧抿着唇,那冷色调的唇本来就很薄,此刻用力地抿紧,越发锐利得像是冰冷的刀锋一般。
男人的目光缓缓地、细细地从少年的眼上、唇上、颈上一寸寸地扫过,极慢的,像是想用目光一点点地将少年每一寸的肌肤看过。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了缪特的左手上。
少年的左手浸在透明的溶液中,完好无损的,甚至连一点轻微的擦痕都没有的——看似如此——可是那只左手的肌肤颜色却与少年手腕以上的肌肤颜色有些肉眼可见的差异,一眼看上去,那左手手腕上就像是有一条线,将小臂和左手泾渭分明地分隔出来。
少年的左手柔嫩得不可思议,软软的,白生生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那只手干干净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戴,它浸在透明的水中被柔和的光簇拥着,那上面的肌肤隐隐像是半透明一般的透着光,几乎能看见娇嫩的白皙肌肤下青色血管的痕迹。
映着灯光,那只手就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好看极了。
然而,当元帅的目光落到这只好看的左手上时,墨蓝的瞳孔却是陡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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