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皱眉望了望这长得不似凡女的公主,突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去细看那石像。他看一眼石像,便又看一眼公主,黑瞳随着转头的次数渐多,也越发的收缩着。到最后一次转回头看着公主,他已满脸不敢置信:“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为何长得与师娘竟有七分相像?”
孰料那公主像没他这个人一般,一声不吭就算了,竟连脸上神色也未曾动过半分——自慕容时走后,她便是一副冰美人的样子,站在原地面对着石像一动不动,像是连呼吸都停顿了。
慕容厉抿了抿唇,抬头看看天色已相当暗,又想起慕容时的申时之约,便有些着急。他还想提早一些,偷偷去看看师傅,怎料这公主像是呆了一般?
想要拉她或推她一下,又怕与礼不合,也确是不想碰着任何女子。慕容厉挠了挠头,横下心来清了清喉咙大声道:“公主,时辰已不早了,还请回栖梧阁去歇息罢。肃恭还有要事在身,请恕本侯唐突了!”
说着,他猛的一抬手将尤西公主扯离地面,运起功力,几个起落便越过东面的一片花海,直接将她送到了栖梧阁门外。
这女人,居然还是没有吭声过。
慕容厉却无心去理会,只行了个军中礼节,便向侍卫交代一声,飞快的又跃回竹林,一路向凤鸣轩后院跑去了。
哪知刚进到后院,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怎地后院这许多侍卫?
“你们不去当值,怎会一齐歇着了?”慕容厉皱紧了浓眉,冲那一堆正说着什么的侍卫愠声叫道。
那些侍卫们见着他,就像见着神仙一般,个个面露喜色,站成一排行礼,口中嚷着“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便好了!将军快些去劝劝太傅吧!”
第四十回
“莫要吵,你来说罢!”慕容厉被闹得头疼,只得顺手点了晨间在凤鸣轩大门外当值的那个侍卫,叫他一人说个清楚。
说了半天,慕容厉终于明白过来——郭逸将侍卫们全部遣到后院休息,说是无需人侍候,又说有皇命传下来,也不会有旁的人过来,只需等侯爷回来时派个人去竹林将乐器取回,待侯爷接走小公子,便可关上轩门,除了吃穿用度,其它的均由他自己来便可以了。
“真不知师傅究竟作何想法,只怕早已觉得不对劲,认出那公主后便无法再面对任何人了……”慕容厉挥退了侍卫们,一路朝中庭跑过去,一路喃喃的念着。
明明已到了郭逸房门外,慕容厉却是不敢进去。他仍记着方才郭逸说的,“莫让任何人打扰懿轩,侯爷亦是一样。”
可他又怎能在发觉公主长相与师娘相似之后,就这么放着师傅独自一人,自行带着郭适离开?
踌躇许久,慕容厉在门外走来走去,终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迎面一阵浓郁的墨香,掺杂着同样浓郁的酒香。薰得慕容厉心跳都快了些:他这是在墨汁里兑酒,还是在酒里兑墨了?
甫抬头,慕容厉便见着那位太傅大人正站在桌旁挥毫泼墨。
仍是与从前一般的风度翩翩,却只因手中酒壶换了较大个的,便已能教人感觉出完全不同的,忧伤气息。
纵然无需走近,慕容厉也能猜到,那桌上宣纸必是洛宣,笔上所蘸浓墨必是龙门,而那纸上,定是一幅字画,字写的必是相思,画绘的必是……师娘!
他就站在门边,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发出一道声响。
郭逸亦像是不知他已推门进来,仍在原处,画一笔,饮一口酒,间或笑一声,又或低叹一句,全然已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去。
木立半晌,慕容厉无声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他一边走向旁边郭适歇下的房间,一边在心里默念:师傅,你这是何苦?
吩咐一直守在房中的侍卫李安将郭适带回侯府去,慕容厉还没忘向郭适交代了郭逸要说的话。郭适自是不依,嚷着要亲自去问爹爹,哭闹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却仍不见他那爹爹过来看一眼。
明明,就只有一墙之隔。
闹到后来,郭适似也明白了什么,渐渐的安静下来,主动牵起那李姓的侍卫,向慕容厉道:“师兄,适儿回您府上去。若是爹爹有何难处,请师兄定要护着他。爹爹平素里较为温和,但性子却是极倔的。还望师兄,确如适儿所见那般维护爹爹。”
说着,竟向慕容厉行了个大礼,一躬到底,才头也不回的直直奔凤鸣轩前庭,待那李安牵马上背,便将他也抱上了马,俩人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显是经常这般一同出入侯府。
慕容厉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又回首看看郭逸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转身趁着暮色往北边朴宸殿去了。
方才他已顺便将侍卫们叫了几个出来,若大一个凤鸣轩,纵然是不需人侍候,也得有人在门口守着——否则谁能料到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万一皇兄又有何计较,派人来宣又或是亲自来了,却见门外空无一人,岂不是……师傅又要担罪?
一步步踏入朴宸殿,慕容厉随手挥退了问安行礼的内侍与宫女,直穿入中庭,再不紧不慢的沿着大殿拾级而上。
手还未推上殿门,慕容厉便听得其中一声轻笑:“肃恭么,虽是迟了,也还是来了。快进来罢。”
那声音确是皇兄的,只是听上去,却像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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