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栖桐浑如未觉,只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
她……都记起来了。
她被撞了下去,菱形的小花坛瞬间就在眼前放大。那宽宽的沿,沿上镶满的白色的小瓷条,还有那棵压过枝的矮松。
这是她被吊在群花馆里时“看”到的情景,只是当时被撞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灵魂。
难怪她在小花坛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原来是因为自己又一次走到了楼顶。
她想她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她从医院里的病床上醒来后就应该听爸爸的话去报警,去查出那个将自己推下楼的人来。只是当时心中总有难言的感觉,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
她现在全部想起来了,推她的是那个她不要了的男人。当时两人在楼顶起了争执,互有推搡,他失手将她推了下去。如果他及时叫人救了自己,没有推委他的责任,有始有终的尽了心,她想她至少还能看得起这个男人。
可是,他竟然没有出现,甚至同一幢住院楼里的他的前女朋友,也没有再出现。
晏栖桐虽醒着,可心里却比昨夜还要冰冷。
一段感情,平淡而起,无风无浪,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场而酝酿。她想她一定是要回去的。喜欢错了人不算自己的错,最后失忆了还在有所莫名期待只能说自己太傻;而任他做了错事还逍遥于外,使爱我的亲人伤心,或还有恨我的人快意,就绝不可原谅。
☆、第五四章
齐中尉在*谷外半宿未眠,直到东方发白。他站起来热了热身,开始在山坳入口前踱步。
过了不久,山坳外传来马蹄声,齐中尉一夫当关挡在入口处,直盯着来人。等见到人后,他松了口气,大笑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者共有四匹马,马上安坐者皆是高大的男子,他们都是齐中尉当年做骑兵时的兄弟,也都是桑梓在大雪山里救下的人。
为首一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子,下马道:“一早听说你又犯了军规,将军大发雷霆,我们几个是来拿你回去的。”
齐中尉“嘿嘿”两声:“只怕不是吧,莫不是听说了什么才来的。”
另一人上前伸直了脑袋直往山坳里瞧:“桑梓大夫呢?你怎么守在这?”
“还没出来呢。”齐中尉略把几个时辰前的事说了说,刚提到曹绣春,就见宏京的方向又来了人,却是两乘小轿。
等轿夫眼看就要到*谷了,没想到入口处却是堵了几个人,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其中甚至还有穿着官服的。轿夫吓了一大跳,将轿远远地停着,几个人小声交流着,却谁也不敢上来。
齐中尉往前走了两步,扬声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一轿夫小溜跑上前来,笑着道:“官爷,官爷,我们几个是曹院使派来的,说是来接桑梓大夫和另一位姑娘回宏京的。”
“哦?”齐中尉打量上下,点了点头,“且在一旁候着吧。”
那络腮胡子颇为不耐烦,过来拽齐中尉道:“老齐,你少打马虎眼,到底怎么回事,桑梓大夫在谷里,你怎的在外头?”
齐中尉听罢脸上不由露出疑惑来:“太蹊跷了,实在是太蹊跷了。”他这半夜没睡,脑子里总是几年前的那个大雪山与现如今*谷里的寒冷。
那年他们被诱进雪山后,是于一道裂谷边遇到的桑梓大夫。当时队伍迷失了方向,大雪山里处处见白,天气阴沉不见阳光,连影子都寻不着。宏国虽然四季也分明,却没有哪个地方有此处的寒冷。很快队伍里有个南方来的士兵受不了冰冻,在半夜活活冻死——那是个连生火都要找不到柴的地方,全凭各人身体去抗。
大家伙将那士兵埋在了积雪之下。他的战马也被杀了,饮血暖身,生食马肉,一朝回到了尚未开化的野蛮。但为了活命,也没有办法。
而遇到桑梓大夫的时候,他们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是血肉之躯,还以为是神仙下凡。
当时桑梓大夫一见到他们这支既庞大又狼狈的队伍,不躲也不闪,只是平淡地道了一句:“你们怎么打到这来了?”
那话是宏京口音,对于几个来自宏京的士兵来说,犹为亲切。而桑梓更是立即动手为士兵治疗冻伤,并给他们可以驱寒的药丸,还带他们到了没有积雪的地方,让他们好生火取暖。
那几个日夜桑梓大夫几乎不眠不休,后与他们一道杀敌出山回到宏国地界,这段回忆是齐中尉他们每每饮酒酣畅之时都要拿出来叙叙的。
自齐中尉道守在城门之时遇到了回到宏京的桑梓大夫后,他们几人总商量着要来找她,可是左右又给耽搁了。这天一早在将军那汇报中秋夜的治安,才得知齐中尉半夜私开城门,那禀报的人便提到了桑梓的名字。
齐中尉看着那络腮胡子道:“我看谷里冰天雪地,仿佛回到了大雪山里的情形,莫不是当年桑梓大夫为了救我们受了伤,至今未愈?那冷得实在是太古怪了,等桑梓大夫出来后,咱们可得好好问问。”
这厢大家都在*谷外等着,里面的人,也刚刚醒来。
桑梓推醒了晏栖桐,放下心来,身子还很无力,便又软软地倒了下去。她俯身趴在晏栖桐的身边,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过头来看着晏栖桐的左脸。
在晏栖桐昏睡不醒的这段日子里,千金复颜草一直都是桑梓在给她涂抹,她现在脸上的那道伤疤上已经生了新肤,与整张脸的色泽、细腻程度都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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