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跑出去。我有时觉得它挺搞笑的,后来才发现它实际上是真的非常认真地在担心这个在我看来有些荒谬的问题。据它自己说它是灯笼鬼家族里最差劲的那个,因为胆小所以修炼得不好,火苗比不上别人明亮,灯笼也很小,就连吐在外面的纸舌也比别的灯笼鬼要短上一截。它哆哆嗦嗦地说它不知道为什么晴明大人会让它跟着茨木大人,给大人添麻烦了,它努力不给大人拖后腿的……话是这么说,但我也就听听。不再和隔壁酒吞来往以后我难免有些孤独,这只灯笼鬼虽然没用了些,却很能说,听它絮叨些有的没的,有时很烦,有时却又有些有趣。我想反正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就带着它罢了,安倍晴明在想什么我是永远也猜不透的。
隔壁酒吞在那一战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安倍晴明组队的时候我隐约听说他是被安排同寮中的鬼女红叶一组,哪怕是情商低如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只能说,各有所求罢。他毕竟不是我真正的挚友,我管不了那么宽。
他那日问我是不是不明白。我确实不明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明白的。
我连自己存于世间的理由都尚未寻到,又如何去明白所谓的爱。
我摸了摸生来残缺的断手,又摸了摸端正扎在脑后的红发。
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可惜。
随着天气愈来愈冷,京都的阴气也愈来愈浓,百鬼躁动得也越来越频繁。除了行色匆匆的阴阳师们在街上奔走以外,京都内所有人家都闭门不出。
安倍晴明足不出户地在房间里画符增加新战力,这些年囤下的符纸以一个可怕的速度飞速消耗,变成一个个陌生式神,被姑获鸟领下去带几天,很快又是崭新的一批战力投入战斗。
但即便是这么高频率的召唤,挚友他也仍旧没有来。
我已经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了。
不过挚友不来也好,现下时局太过混乱,挚友来了只怕要面对一大堆的糟心事,怎么想都不会是舒服的体验。还是等我将这些琐碎事处理好,挚友再来不迟。
寮中参加过上一次讨伐黑晴明战役的式神只有姑获鸟雪女几个,剩下的都是和平后的这段时间安倍晴明慢慢养起来的,包括我。我对黑晴明其实没有特别大的感触,但据姑获鸟说,黑晴明并非一直以来的敌人所可以相比较的。我不会掉以轻心,但对这样的话也不置可否。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一个人类,哪怕是安倍晴明的黑暗面,能将整座平安京都逼到无路可走、生灵涂炭的境地。但看看安倍晴明几人如临大敌的表现,这话我终于还是咽下了没有说。
此时的氛围已经宛如白狼弓箭上绷紧的弓弦,每个人都做足了战斗的准备,战争一旦打响,无论弱小或是强大都将平等,义无反顾,将生命作为博弈的筹码,倾尽全力去赌胜利的希望。
就在这样的气氛里,雪与冬到来了。
第一朵洁白轻盈的雪粒飘下来的时候,源博雅撞开了庭院的院门。
“晴明!——是业原火!!!”
安倍晴明披着蓝色的狩衣,凛冽的风雪落满他银白的长发,翩跹飞舞,竟有几分遗世独立。他脸上难得的没有表情,连一向勾着的唇角的一丝笑意都泯灭了。小白绕着他的狩衣焦虑地转着圈,他俯下身轻轻摸摸狐狸式神的头以示安抚,面上的凝重却依然没有缓和。
风雪怒号之中,几个巨大的裂缝横亘在天垣之间,庞大的阴界之门豁然洞开,灰色的阴气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渗透出来,像驱不开的阴森浓雾一般将平安京笼罩。几个没来得及逃离的平民倒在地上抽搐痉挛,神色却渐渐由痛苦过渡到了快乐,最后静止在平和的微笑之中死去。风雪很快掩埋他们冰冷的尸体,鹅毛般的雪团在风中疯狂尖笑着狂飞乱舞,天地一片玲珑苍茫,像是一场盛大的殡葬。
神乐举着她的伞站在风雪里,一张玉似的小脸白得看不出颜色。
举着手杖的永生巫女看了一眼死者,眸色平静中说不明白是怜悯还是羡慕。
她对安倍晴明道:“晴明先生。看来,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呢。”
安倍晴明的蝠扇在掌心轻轻一敲,没有回答。
要封印裂缝无疑是需要时间的,何况是如此巨大的裂缝,再加上还有阴界之门。但黑晴明自然也不是白将底牌亮出来让人围观。浓烈的妖气混杂着阴气扑面而来,阴邪至极,让人几欲窒息。业原火——传说中至邪的与八岐大蛇同级的妖怪,守在前方,成为最大的拦路者。
安倍晴明犹豫至今的理由也很好猜,在场有足够能力封印裂缝的只有他一个人。出发前他和源博雅争论了很久究竟该由谁带队出战谁留守后方,最终源博雅留下保护京都。现在平安京已经撑起了巨大的结界,哪怕是擅长结界之术的源博雅想必很难分身乏术。何况现在迫在眉睫需要被封印的裂缝不止一个。
神乐说:“晴明。别犹豫了,要来不及了。”
她的脸色还是像雪一样苍白,眼睛中却很坚定。她的年纪本来不该让她直面这些危险,但她这一刻撑着伞站在风雪里,就像持刀的武士一般无所畏惧。
神乐握了握安倍晴明的手:“我们会好好回来的,我还要回去和大家一起过新年呢。”
安倍晴明摸摸她的头发,微笑道:“……好。”
“哦呀,看来我来得不巧。”
一个身影鬼魅般浮现。
姑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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