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手,扔掉那把精致的扇子,转身离去。
他上一次也在燕云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冷霖风已经拒绝了他一次。
神威铁血铮铮,燕云坐落边疆,内有青龙会之乱,外有西夏人虎视眈眈。青龙恶爪初现之时,就害死了神威堡少堡主。
那是如师如友的人,冷霖风被西夏乱箭围困时,韩振天横枪策马急援,最后与他说了一句话。
你回去禀告父亲,这里我守着。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冷霖风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唐青衫从暗处走出,捡起地上那把扇子递给他。
唐竭的堂哥,年长他两岁,从小待在燕云神威堡中,常年身体情况算不得太好,自从韩振天去世,他就更少再有笑容,然也很少会有这种阴沉的神色。
那扇柄上刻着冷霖风的名字,异常光滑,想来他的主人无数次轻抚着,思念着这名字的主人。
冷霖风呆呆地接过去,眼泪直直往下掉。
“你要保家卫国?”
唐青衫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连那一个人都保不了。”
唐竭浑身麻木——
原来不值得。
原来都错了。
唐竭快马加鞭地奔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燕云的风沙在四周环绕,荒漠里一点绿意都看不见。当烈风像刀子一样割过眼角,唐竭突然放心地哭泣起来——
是啊,只是这风沙太大,迷了眼睛罢了,我又怎么会哭?
唐竭抗婚出逃的消息迅速传开,很快传到远在太白的唐林耳中。
此时江熙来正和尤离一起跟着唐林讨论剑道,唐林接过弟子递来的信件,顿时面露愁色。
江熙来忙问:“师叔,怎么了?”
唐林也不好明言,只道:“家中晚辈出了点事。”
唐林苦笑,“这孩子从小性格倔强,也是我们管教不善,不久前他随离盟主夜探郡王府立下大功,家中还甚为高兴,近日又折腾起来……”
尤离和江熙来一愣:“夜探郡王府?”
唐林见他俩面色惊异,“怎么?”
尤离道:“不瞒前辈,那日在下也参与了……您说的那位少侠是否叫唐竭?”
唐林皱起眉头,很快笑道:“他说他叫唐竭?”
“呵,这孩子,出去闯荡江湖时不愿以唐门嫡系自居,说要取一个化名,原来是叫唐竭。他原名是唐青玹。”
尤离道:“原来如此。那这回出了什么事?”
唐林道:“本是家门私事,既然你们与他旧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违抗婚约,出逃了,家中人正是大怒。”
江熙来一头雾水,“抗婚?”
唐林道:“唐门世代与神威联姻,他儿时便有了婚约,虽然他总说他不愿意,然小时候都以为是孩子的气性话,这回却来真的。”
江熙来忙问,“那唐门要怎么做?”
唐林看他一眼,“自然是要先把他带回唐门。”
尤离道:“唐公子是另有心上人了么?”
唐林长叹一声,“是啊。”
“他写了一封决绝书给唐门,说必要时将此书公告天下也未尝不可。家中已抄写一份寄来给我,你们想看便看罢。”
尤离和江熙来紧皱着眉头接过一看,读了几行便知为何唐门会发怒——
巴山高阁,吾因存焉。朝来扇引,晚来偶牵。
教之武道,习以经典。生养授德,二八华年。
今有不从,恐无转圜。泣以强性,泣以专权。
凌云有壁,不测之渊。宁堕阿鼻,不改吾愿。
秦晋无望,龙阳以偏。逆世寻常,顺心周安。
上有悲训,下有杂言。但求一人,常乐连年。
来路未明,去路维艰。今朝不悔,来日俱担。
世间之御,人心至难。言尽求已,万不复全!
————————唐门不肖弟子唐青玹顿首。(注1)
————————————————————————————————————————————————————注1:这个决绝书是写到这里我现编的,由于每句四个字可能读起来不是很明白,还是写一下大意:巴蜀的高阁,是我赖以生存的地方。早晚练习飞扇和傀儡木偶的武艺,教给我武道和诗书经典。将我养育长大,教我仁德之义已经十六年。
今天我有无法遵从的事情,恐怕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泣诉我强硬的性格,泣诉家中的独断专权。
巴蜀的凌云壁是万丈深渊,但我宁愿堕入阿鼻地狱,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愿。
唐门神威的联谊在我这里已是无望,我爱的是一个男子。我知道这违逆世间常理,但却顺从我心中的安定周全。我也知这样一来上有长辈悲愤的训斥,下有他人的杂言,我只求那一个人,跟他年年常乐。
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我并不知道,来日的路也是举步维艰。今日我不后悔,来日所有的苦痛我也一并承担。
控制世间的事物,数驾驭人心最难。说到这里祈求一切都可以就此停止,否则一切都无法保全。
牵心
尤离和江熙来读罢皆是心有戚戚,同样的情况,这位唐公子却比他们凄惨了无数倍。唐林更是愁容满面,唐竭从小被老夫人当宝贝一样宠大,有求必应百依百顺,才会有这样任性的样子。
然从未这样公然反抗过。
万不复全——
他奶奶看到这一句得气成什么样子?
正沉默间,一弟子敲门道:“江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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