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末时还回去,等到了那两个人自己组成了家庭,我姐说要备考租了房,带着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我脾气暴,嘴烂敢瞎逼逼我家里事,都是被我直接按地上打,然后我三天两头就得被请家长……那两个人当然不会来,那时候我姐一边读书一边做手工活养家,还得跑来学校处理我的事,一来二去的,守门大爷都认识我姐了。”
“好在我虽然挺混,但学习还行,我们班老师都知道我们情况,睁只眼闭只眼没算我思想品德扣的分,要把奖学金塞到我手里。”江蓉笑,笑得难看又高兴,“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的,我姐很高兴,觉得每天都是好的。就我不开心,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为什么我帮不了我姐的忙,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们也有父母……”
江蓉回头看静静听着的虞故:“我难过,我愤怒,我不知道把气往哪儿撒。我觉得自己什么事都不做好,老是给姐惹麻烦,有时想,要是我姐不是我姐就好了,我就什么负罪感也没有,往街上混混群里一走,喝酒打架抽烟,没什么负担,不用想明天,过一天是一天,多好。又想到我姐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更生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姐都不要我了,他们凭什么那么高兴……很神经病吧?”
虞故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黑暗里静静散发着亮光,页面上显示着“通话中”的字样。
“你想我说是,还是不是?”虞故淡淡道,“是与不是,你在乎吗?你姐在乎吗?”
“也是,”江蓉一笑,踢开脚边的石头,“我就这样了,那么多年过来了,说什么也改不了。我姐就我这一个妹妹,她敢不要我?”
江蓉扭头笑:“我姐肯定不愿意把我们的事给你说,她可要面子了。我还好,有什么事当场就发作,话憋心里不吐不快,没人让我吃亏。我姐总是受了气也不说,觉得面上过得去就好,没什么可争的。要是学校里有什么事了,虞姐你可得给我说啊。”
虞故说:“我听江渝的。”
江蓉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姐处理事一向比我强……我就是怕她把事憋心里憋坏了,说起来也是,都有你了,还担心那些做什么。要真遇上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忙。”
虞故慢慢说:“我十五岁时,和父母一同出去旅游,车翻了,一车人只有我活了下来。我问过,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我小姨问我,之前十五年里父母双全生活美满为什么是我。无所谓是你不是你,既然发生了,幸运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耿耿于怀是你不愿意接受你的不幸。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为什么不去把握还能改变的现在?”
虞故接着道:“每个人都是弱小的,都觉得自己的力量还不够,还可以得到更多去做梦想中的事。焦躁,难过,因为你觉得自己太弱了,想帮你姐的忙,想分担你姐的责任,没什么不好,只是你太急了。漫无目的只想着去挑起你眼里的担子,你有计划吗,你的生活里就只盯着这件事吗?你姐不想让你**手,想让你和其他同学一般无二地读书,去玩,是希望你不受家里的影响,面对生活有更多选择。”
在花庄游玩时,江渝曾提过,虽然很喜欢做手工,在朋友的帮忙下也能挣钱,不过并不想受这一件事束缚着,希望去学习不同的东西,例如画画例如法律,到处看看,真正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那时的江渝坦荡荡笑道:“没办法,小时候闲暇时候很少,同学说的电影,音乐一类的,一窍不通,现在条件宽裕些了,就想去玩玩,什么都去试一试。”
江蓉很久后哦了声,没说话。
虞故只是说:“你姐在我们面前说过你,说你有时挺混,但你什么样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江蓉嘴角翘得高高的:“要是烧伤抢劫呢?”
江渝的声音突然传来:“敢?”
江蓉霍地转身,见江渝红着眼圈恶狠狠盯着她,头皮一麻,赶紧求饶:“不敢,姐你知道的,我可是三观端正的好市民,看别人穿的怪里怪气要嫌他们影响市容那种。”
“行了,”江渝一把扯过江蓉,往家里边拽着走,“我要走了,你还给我整出一堆劳什子事来。皮猴子一个。”
“姐姐姐,你放手,”江蓉苦着脸被江渝拽着走,又不敢挣脱,“太丢人了,你放开我。”
江渝一手扯江蓉的衣服拉人走,一手十指相扣握着虞故,双标玩得妥妥的,“你丢人我不丢人呢?少来,得让你长长记性,事情不好好说清楚,非得一个人较劲,不丢人你记不住教训。”
江蓉一路上诶哟喂直叫唤,表情又想哭又想笑,眼圈红红的,就是不敢推开自家姐一个人跑了。
等到下午机场时,江蓉默默送了江渝和虞故过了安检,转身看到一个小女孩咯咯笑着吊着自家父亲的脑袋,一旁母亲笑着伸手虚虚环抱着,怕孩子掉下来,江蓉跟着笑了,眉宇飞扬,一头杂乱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大迈步走出了门口,没有半分羡慕与留恋。
下午虞故先回了家,江渝一个人回了宿舍。
江渝刚在寝室里简单收拾了坐下,手机信息显示:[到了吗?]
江渝低眉抿唇笑,打字:[到了,刚坐下。你到家没?]
[刚到。今晚和小姨一起吃饭,明天回来陪你。]
[你家里有事不用急着回来,我一个人也没事。苏一筱和姚静静明晚就能到。]
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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