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霓······没事了。”伴溪宽慰道,才发现潘星霓的眼泪早就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那天后来到底是怎样收场的,每个人都有些恍惚。大惊过后,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少的冲击,还有部分当初准备投诚的大臣,畏罪自杀了。剩下几个胆小贪生的,不住地朝柳汉洲跪拜叩头,祈求饶恕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所以到后来,议事殿是怎样被擦干净的,甚至那些内监侍女们收拾了多久,熏香了多久,这些事已经无处可考了。整个皇宫确实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
柳汉洲再次坐上龙椅,再次接受群臣朝拜时,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连他自己是谁,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平身吧。”过了不知道多久,柳汉洲才意识到自己该说出这句平日里每天都要说的话。
“诸位爱卿,可有事禀报么?”他一刻也不想坐在龙椅上,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怎么都散不去。
“陛下,不知该如何处置泰迁王,以及······”刑部尚书,顿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以及平西王的子嗣。”
柳汉洲意识到,他们已经不用六皇子和七皇子来称呼吉凯和吉旋了。这场皇家的丑闻,终归还是让所有人知道了。
“你们觉得呢?”
大臣们议论纷纷,终于有两个老臣站了出来。
“陛下,虽然平西王的子嗣是皇室血脉,但毕竟背负了太多血债,臣等怕他们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日后危及整个皇室。”
他们没敢再说下去,柳汉洲却轻轻地笑了。
“你们的意思是,让朕杀之后快吧。”
那两个老臣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不答话,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柳汉洲颤抖着站起了身,群臣一见陛下这个样子,忙纷纷跪下,无不诚惶诚恐。
“朕忘不掉。朕忘不掉皇后的仁慈和善,她从不与人争锋,她是这些年来唯一体贴朕的人。朕更忘不掉,中捷小的时候,朕曾经抱他坐在朕的身上,教他念书写字。他的母妃逝世之前,嘱托朕多包容中捷。有时候,朕在想,这么多年,是朕错了,是朕没有给朕的儿子开个好头,亲人间相互屠戮,是从朕开始的,如果有罪,朕应该是第一个被惩罚的人。”
群臣纷纷叩头,山呼不敢,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在偷偷抹眼泪,便是敬南王柳汉池。
他吸了口气,颓然地靠在了龙椅上。
“父皇——”伴溪站了出来。“平西王谋逆大罪,罪无可恕,但吉凯与吉旋,到底是皇家的血脉,是父皇的亲孙子。且两个孩子年幼,最是无辜,他们的一生,已经注定充满了不幸,父皇怎能忍心处决他们呢?”
“是啊······”柳汉洲喃喃道。
伴溪的心中无限悲凉,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说要一直保护她的男人,在这一刻佝偻蜷缩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机,像是魂魄被从体内抽走了一样。
“儿臣有个想法。泰迁王协助叛乱,理应受罚,但念在他是亲王的份上,应当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如,就将泰迁王贬为庶民,让他将吉凯和吉旋抚养长大吧。让他们永永远远地,离开朝堂,离开是非之地。”
“太子殿下仁慈,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伴溪的提议,显然是最好的,这样也能给柳汉洲一个台阶下。
柳汉洲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欣慰的神色。
“好,那便依太子说的去办吧,将柳振直、柳吉凯、柳吉旋贬为庶人,赏赐一些钱财,让他们独立谋生去吧。”柳汉洲站起身,这些话说出去,已经要耗光他所有的力气了。
“退朝!”刘总管的声音依然高亢尖锐,柳汉洲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被刘总管搀扶着离开了。
那幅写着‘往’的字,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了一下,福雪康于面具下,睁开了眼睛。
“堂主,歌谣来了。”
“让她进来。”
歌谣穿着一身白衣,和她以前的鲜艳相比,多了一抹沉静。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神态凄惶。
“属下参见堂主。恭贺堂主大计得以实现。”
福雪康良久,才微微笑道:“可是你好像并没有多么高兴。”
歌谣不答,只是低下头。
福雪康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柳汉洲心碎至极的样子,如果我能亲眼见到,说不定,我也能解脱了呢?”
“柳汉洲遭到了重创,堂主料事如神,不用亲眼看,应该也能想到了。”
“是啊,我时常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想呢。我越来越觉得,不亲眼见到,反而更让我高兴,因为想象具备了无穷的魅力。他的每一块肌r_ou_,都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收缩在一起,这种想象本身就能带给人慰藉。”
歌谣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按理说,他们这么多年,为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天,可是真的到了时,却觉得有些虚空。
“歌谣,我说过,只有痛苦,才能治愈痛苦。你难道不觉得,这比直接杀了柳汉洲更有意思么?并且这种折磨还没有完,他逃不掉,他的儿子,一样逃不掉。”
歌谣只觉得一阵寒凉之意穿过了身体,让她打了个冷颤。
“邓家,果然还是那么忠诚,可惜啊,这种最后的忠诚也要被打破了。以后的事,就要靠你了。”
他设了那么多局,让寻找她的人以为她就是柳汉洲失散的侄女,不就是盼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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