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的这番誓言,还是今后说给夫人听会比较好。”
陈博涉愣了一下,他倒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但被云霁这么一提点,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知道为什么,生病了的季先生,看着比平常要……年轻一些?
亦或是从他没来得及好好穿着的衣衫里面,露出的那么一丁点白皙的皮肤,是与他面部极不相称的细腻与柔嫩。
看着那点连春色都谈不上的不经意,陈博涉的心里痒痒的。
“我知道外界对于我传言甚多,但请先生相信,我陈博涉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兔死狗烹的人。先生跟着我,是弃暗投明。”陈博涉接着道:“至于秋家人,待清明的时候,我去为他们多烧一些纸吧。只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也不知道是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若他们都是泉下有知,来找我报仇的话,恐怕我死千万次都是不足惜的。只是可惜我没那么多的命了……”
这话在云霁听来,似乎有些……哀伤?
不,不,不可能是哀伤。前一世的武孝帝同样是征战沙场,杀伐四方,却从来没有任何后悔或者哀伤的情绪。
那个人是如此孔武有力,不可一世,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千古帝王只他一人。无视祖宗规矩,无视伦常理法。
怎么会有这样自责或者遗憾的语气?
难道陈博涉不是武孝帝?还是说……
陈博涉拽着云霁的手放在胸口,让他摸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满脸的诚挚与恳求。
“我也是人,并非没有感情。”
那灼热的血管在皮肤之下汩汩地流动着,那躁动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着。
云霁仿佛是被那一处的皮肤的温度烫伤了一般,不禁想缩回手,却被陈博涉紧紧地按住,动弹不得。
“所以请先生,一定要信我,一定要帮我,好吗?”
他看着云霁的眼神是如此真诚,一片赤子之心,而他的话语又是如此恳切,仿佛倾尽了全力一般。
云霁觉得在那样一片氛围之中,他连把手抽回来都做不到,只能点点头,“我不是怪你,我会帮你。”
陈博涉得到一句承诺之后,欣喜的表情瞬间涌了上来,眼睛里仿佛闪烁着阳光。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抓着先生的手,是有些失礼了,急忙放开。
陈博涉起身将雪莲拎去厨房,云霁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方才被陈博涉抓着手,强摁到胸膛上的时候,他真是紧张得手都在颤抖。
那种熟悉的,被强迫着的感觉,像极了在上一世中,那个男人对他求欢的样子。强着吻他,强着要他,强着让他握着那个地方,强着动作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当他被陈博涉抓着手腕的时候,就仿佛羚羊被猎豹咬住了脖子一般。从那一刻开始,羚羊便知晓,反抗只是徒劳的,所以索性放弃了。
云霁看着从厨房回来的陈博涉给他端了药,脸上不复方才的哀伤,也卸掉了那个咄咄逼人的气势与压迫感,变成了个年轻人的顺从又讨好的模样。
难道刚才是他在试探我,只是为了让我说出一定会帮他的承诺?
云霁略微抬高药碗,用手掩着面,观察着陈博涉的表情。
那个顺从的模样也消失了,陈博涉不经意间恢复了惯常的表情。如同第一次与他交谈的时候,那样疏离的,戒备的,高高在上的,势在必得的表情。
而当他放下药碗,看向陈博涉的时候,陈博涉立即又挂上了关心的面孔。
都是装的吗?
无论是殷切关心,指天发誓,信誓旦旦,还是后悔自责,哀哀戚戚,惊惶不安,都是装的吗?
真正的陈博涉,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面帝王。
像上一世的武孝帝一样,只要这世上的一切臣服于他,屈从于他,归顺于他。江山也好,权势也罢,他通通都要。
而他的志向,不正是要靠辅佐这样一个傲视群雄的霸主来实现的吗?如果陈博涉真的能一统天下,成为一代明君的话,那么他便能成为辅君之良臣,云晗昱毕生之所愿便可以实现了。
第15章 煽动(小修)
病愈之后,云霁奉命去说服大沧国和香南国与宣国结成同盟。
临行之际,陈博涉握着他的手,握了很久。直到云霁抽回手,鞠躬告辞,登上马车。
坐着马车里,云霁忍不住撩开车帘朝后看去。只见滚滚车尘之中,陈博涉凝视着他徐行的方向。与他目光交错的瞬间,嘴唇翕动,仿佛有无尽话语,最终欲言又止。
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被陈博涉握在手心里的手指,依旧是冰凉如玉。
是紧张,还是心慌?是畏惧,还是无奈?
无奈上一世牵连了太多,这一世竟还能再相见,真是有些讽刺。
——
当侍卫进来,将浑身是血的武孝帝从云晗昱身上抱起来的同时,也把刀架在了云晗昱的脖子上。
罪名、凶器、受害者,一应俱全。云晗昱行刺当今圣上的罪行证据确凿,当场被压至刑部大牢,静候发落。
云晗昱累了,倦了,甚至有些后悔。
后悔既然没能把匕首插进那个男人的心脏的话,为何不求一死?若是死了,反而落得干净……
皇后的亲信太监进了刑部大牢将他提出来,在各种刑具挂了密密麻麻一整墙的密室里面,用沾了盐水的细鞭子,在他身上抽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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