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肖美琴又开始重复地说一句话,念叨了好多遍。
“妈,我们出去坐一会好吗?”谭佑和着她的念叨说,“我渴了,想喝点水。”
肖美琴终于挪动了,谭佑搀着她胳膊,搂着她的背,终于把她带出了厨房,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个时候谭佑就发现,屋子里挺干净的,是认真休息过的。
要是仔细算算,肖美琴回家的时候,要收拾屋子还要做饭,几乎是一刻都没停。
如此地马不停蹄,其实并不是肖美琴的作风。
谭佑倒了两杯水过来,一杯硬塞到肖美琴手里,看着她,让她喝了两口。
肖美琴靠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会儿之后,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只是眼泪又开始簌簌地流,从耳廓滑下来,沾湿了一片沙发。
谭佑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是她造成的场景,如果不是她刚才情绪失控,那么肖美琴现在还在兴高采烈地等谭风磊回来吃包子。
对了,包子。
谭佑把最可怕的猜想提了出来,她直接问肖美琴:“妈,你刚准备干什么?”
肖美琴终于能正常地回答她的话了,她道:“什么干什么?”
“刚才,我没回来之前,你准备干什么?”谭佑问。
“我刚不说了吗?”肖美琴的声音很小,“够了,都够了。”
谭佑没说话,肖美琴开始自顾自地往下说:“够了,债不能再欠了,你们不能再还债了,我不能再……”
肖美琴顿了顿:“活够了,我和你爸,都该活够了。”
谭佑猛地站起了身:“你往包子里下了药?”
肖美琴没回答,但也没反驳。她保持着那个姿势,还在流眼泪。
谭佑震惊得不能自已,她又问了一遍:“妈,你往包子里下药了?”
肖美琴闭上了眼睛。
谭佑喊了起来:“妈你想什么呢!你打算怎么着?毒死了谭风磊然后你进监狱?”
“不对。”谭佑攥住了她手腕,“你打算和他一起死是不是,你打算和他一起死?”
肖美琴偏了头,只是哭。
谭佑是真的害怕了,肖美琴在吵架的时候很多次提到过死,但她并没有见她付诸过实际行动。
这一次,能一个人偷偷地从橘城跑回到固市,已经算是肖美琴这辈子干过的最让人惊奇的事了,谭佑没想到,她能干出这种事,居然是在憋这么大的招。
杀人并且自杀,和把她的生活搞得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同归于尽,谭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妈妈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她感觉心尖都在颤,这是一种切入骨髓的恐惧,虽然很多时候,她觉得和肖美琴的相处并不愉快,但她没办法想象,这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会怎么样。
这是她的母亲,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长辈。这个依靠,到了她这个年龄,不是钱,不是生活能力,但就是不能少。
那些从胚胎时期就在依赖的东西,逐渐成长为深入骨髓的感官。谭佑无法确定,走了这一个,她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找到下一个。
港湾,哪怕不是风雨平静的港湾,哪怕是破旧残损的港湾,也是唯一可以停泊的地方。
谭佑攥着肖美琴的手腕,越攥越紧,声音发抖:“妈,你不能死,你听见了吗?你不能死……”
肖美琴喃喃出声:“我活着有什么用,除了给你加负担,我有什么用……”
“你怎么就没用了。”谭佑嗓子哽得难受,“你在橘城的时候,我不就有家了吗?我可以回家吃饭,可以回家睡觉,累了我就可以躺在家里,一动不动躺一天……”
“妈,我一个人在外面,活得很苦。我每天都在动啊动,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但我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我觉得过了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干……”
“是我们让你这么苦。”肖美琴道,“没了就好了……”
“不,不是的。”谭佑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了,妈,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肖美琴睁了眼,满眼都是血丝地看着她。
谭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跟她说这些,但现在肖美琴寻死的心都有了,她觉得是时候,把所有人的思维都拧过来,开始去做正确的决定:“谭风磊不会再出现了,我们和他没有关系了,追债的也不会再上门了,我们离开固市,这次再去橘城,或者你想去哪个城市都可以,我们安一个新家,再也不用回来了。”
肖美琴这次没有反驳她,只问她:“你怎么处理的?”
谭佑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在法律范围内。”
肖美琴没再说话,半晌后,她看向谭佑:“真的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在哪里不是活。”谭佑回答道。
“真的可以不回来了吗?”肖美琴又问。
这个重点是“可以”,谭佑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真的可以不回来了,我会处理好一切,以后不会有人上门追债了,不会有骚扰电话,不会有人半夜砸门,不会有人进家摔东西……”
“好,好……”肖美琴喃喃道,表情有些恍惚,有些懵懂,“都听你的,听你的。”
“对。”谭佑盯着她的眼睛,道,“听我的,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忙,我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只要你听我的,从心底里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不是小孩子了。”肖美琴看着她,突然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长大了。”
“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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