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寒按下一楼的电梯,拇指抹过下唇。
皱纹有什么好喜欢的。
☆、06
06
六月的青岛与闷热的北京几乎是两个世界,清爽宜人的阵阵微风缓解了孙敬寒一路上的焦虑。为了避免陈相庭找记者跟拍,他并没有事先知会对方,陈相庭接到他的电话时,他已经打车到市区,选了一家咖啡店坐下。
他之前许诺过等陈墨亭拍完手头的电影会主动联系,最早也是十月份,电话里的陈相庭听起来十分意外,毫不迟疑地答应赴约。
十几分钟后,孙敬寒见到了陈相庭本人。
陈相庭比孙敬寒想象中的年轻太多,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白衬衫几乎没有一点褶皱,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一身严谨的上班族打扮,名片上是知名企业的经理头衔。
“我就不给您名片了,不方便。”孙敬寒跳过不必要的寒暄,尽量使自己的态度温和一些,“能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吗?”
陈相庭微愣,体谅地笑笑,照他说的做了:“你比我想象中的年长。”
“陈先生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孙敬寒把身份证还给他,“他出生的时候您才十七岁?”
“我那时还在上大学。”陈相庭笑容不变,“你这次来是为了核实我的身份还是有别的事?我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证据,如果你铁了心怀疑我,我说再多也没用。最终的解决方案是做亲子鉴定,医院你们指定,费用我来出。”
他的长相平凡中透着文弱,却显然是习惯了谈判,一切入正题立刻咄咄逼人。孙敬寒有些措手不及,皱了皱眉头:“我们先不说您的身份是真是假,我想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
“孙先生,”陈相庭再次温和地笑了起来,“我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也有车有房衣食无忧,如果我是为了钱,肯定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任你摆布,先爆点料让你们吃点苦头才是正事。我也不像是那种想出名想疯了的跳梁小丑吧?”
孙敬寒眼神的焦点在陈相庭两眼间不断转换,不置可否。
“我已经有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不想再认一个儿子,也不想别人知道我还有一个私生子。”陈相庭说,“我见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吐不快。”
孙敬寒笑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打电话写邮件都可以,何必当面告诉他这么麻烦?”
陈相庭眼神一冷:“孙先生,你认为抛弃一个婴儿很容易吗?我用了很多年才把这件事放下,结果他顶着跟那女人一模一样的脸,用着我给他起的名字,天天出现在电视上新闻里,躲都躲不开。我不想背着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必须当面跟他说清楚。”
他狠狠吐出最后一句,完全看不到之前通情达理的影子,孙敬寒一阵火起,压着脾气说:“他过得很好,也不在乎被抛弃过,您不需要有罪恶感。您隔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出现,这才是最伤害他的。”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罪恶感跟他过得好不好、受不受伤害一点关系都没有,纯属我自己的心结。”陈相庭抽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俯视着孙敬寒,“我会时刻关注他的动向,十月份杀青之后他不来找我,我就通过其它手段达到目的,大不了两败俱伤,也许我还能从中获益。”
孙敬寒强压怒火目送他走出咖啡厅,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陈相庭结结实实地踩进了他的雷区。
从孙敬寒记事开始,家庭就是由母亲独自支撑着的,父亲几个月回家一次,都是为了解决一身债务,拿钱就走。如此无药可救的败类,却受到母亲无条件地维护,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孙敬寒高中辍学独自到北京讨生活,那所谓的父亲竟按信上的地址跑来借钱,被他抡起拳头揍了回去。多少年过去,孙敬寒只管按月打钱给母亲当生活费,完全不管她是不是又给了那个男人,只当他死了。
陈相庭无非是个更高地位更高收入的人渣而已,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悔意,更不可能改邪归正。他现在声称没有所图,跟陈墨亭见面后就会得寸进尺,不在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头,他会像甩不掉的蚂蟥一样吸一辈子的血。
闭关三个月后,秦浩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互联网巨头新易网络召开战略调整发布会,引发行业内外的一片哗然,众多经济观察人对此褒贬不一,新易的股票也震荡严重。孙敬寒应约到酒店时,秦浩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上前几步把他拥入怀里。
“如果我这次赌错了血本无归,你愿不愿继续在我身边?”
“别蒙我了,秦总。”孙敬寒带过的演员比秦浩上过的多,这点拙劣演技还是可以识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血本无归这么惨,秦总也没这么容易被打垮。”
秦浩放开他笑道:“你现在的心真硬。”
“是我比以前聪明了。”
秦浩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递给他一杯酒:“再过几天他们就知道我是最大的赢家了,可惜现在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只好找你了。”他举起酒杯,高声道,“以前我欠你一顿庆功酒,这次补上。”
孙敬寒完全不记得什么庆功酒,敷衍地举杯:“恭喜秦总。”
“哎。”秦浩伸手盖住杯口,“跟我说话不用见外,别一口一个秦总,回到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好吗?”
滴酒未沾的孙敬寒胃部一阵灼烧的痛感。
秦浩只喜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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