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灵泽也没怎么见过我长相,最多就是绛风破开他眼上封印时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十年过去了也不一定还能记住。让我比较担心的,还是前日他刚醒那会儿我试探他时自报了家门,他以后要是伤好了还能记得,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我是谁。
如今便只能祈求他在吕之梁回来前都不要变聪明,一直傻着,等吕之梁将他送回北海再聪明不迟。到时最好再叫吕之梁在他记忆里做点手脚,让他忘了龙虎山的一切,特别是我。
“爹,我就知道你最心软了。”墨焱粘过来,像小猫似的蹭着我撒娇。
我一见她笑脸,那些心酸便也消散干净,但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
“以后你吃的得省一半给他,说到做到啊。”
她笑容一僵,左顾右盼着不回我话:“爹啊,我想起和宝灵观的小道士今天约了去山里摘野果子,我先走了哈!”说罢她游鱼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
我望着她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去看灵泽情况。
他身上鳞甲和鬃毛都被细心擦拭干净,伤口也有重新包扎上药。此时呼吸平缓,睡得颇沉。
我坐在床边,对着他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傍晚时春婶来送药,我头次见识了她灌药的蛮横架势。直接掰开龙嘴,压住舌头,不管不顾就往里倒。倒好了再是飞速按住龙嘴,不让对方有机会往外吐。
小白龙骤然惊醒过来,身体剧烈挣扎,奈何春婶十分有远见地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彻底压得他动弹不得。
尾巴拍打着床面,将床帐都要扯下来。
我看白龙眼里集聚着水光,像是又要流泪,忙叫了停。
“好了好了,你下来吧,他应该咽下去了。”
春婶松了手,从床上一跃而下,我有种地面都震了三震的错觉。
她一拍衣服,端起托盘道:“主人,药喂完了,我这就做饭去了,做完饭跟您送来。”
我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她便出去了。
白龙脑袋耷拉在床头,瞧着气息奄奄,竟比我找到他时还要虚弱的样子。
该不会被春婶坐坏了吧?
我不安地上前,捧起他的大脑袋左右看了看。
他睁开眼冲我低低叫了声,眼里泪光犹存。
慢慢的,白龙发生变化,鳞片消退,龙吻回缩,黑色长发覆盖身体,他在我面前再次变回了少年的模样。
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希望他变成这样。
他变幻了人形,我的姿势却没变,仍是捧着他的脑袋。
他眨了眨眼,蹭着我的掌心,开口叫了我一声:“……爹。”
我一个不稳松了手,他差点一脑袋砸上床缘。
这声爹叫得我可要折寿了。
第25章
他晃了下才稳住身形,随后撑起身子蹙眉看我,满脸的委屈。
我仍在震惊:“你叫我什么?”
可能见我神情不对,他不自觉谨慎起来,往后缩了缩,显得小心翼翼。
“……爹。”
我闭了闭眼,忍住扶额的冲动:“你为什么要叫我‘爹’?”
他一脸懵懂。
我只好换种问法:“你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吗?”
看他这傻样,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兴许只是听墨焱这样叫过我,就觉得我叫这个。
我等了会儿,他还是没回我,我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只会说这一个字。
虽说如今我在他面前只是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可就算不能互通姓名,他也不能叫我爹啊。
我叹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作为一条夜鲛,我进过龙宫,骑过真龙,如今还让北海王叫我“爹”,我也真是此生无憾了。
“别叫我爹,我不叫这个。”
他歪了歪脑袋,身形一动,往前凑了凑,似乎对我的面具突然产生了兴趣。
浓重的药香扑鼻而来,灵泽抬起手指轻轻拨了下我面具的流苏,眼里现出几分好奇。
他挨得有些近,近到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我动了动手指,想推开他,可一对上他的视线又犹豫了,最后还是压下冲动,顾虑他是个伤患,只是自己往后靠了靠。
他玩不到流苏了,有些不开心,还要再伸爪子,我干脆站起身远离床铺,也远离他。
“爹?”他声音发急,长眉再次紧紧蹙起。
都说了我不叫“爹”……
我一指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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