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考试定在漏月画楼,苏园园与阿谷、黄三刚上到二楼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每个人的脸色都绷得很紧,眉宇之间非常严肃,感觉很压抑。
她和阿谷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黄三私下与他们解释:“最后一场考试考的是图纸,由大师叔亲自监考,不但题目出得很难,而且大师叔给分数给得极为严格,每一回栽在他手上的学生不计其数。我记得,我在他手上考了八次,只有三次勉强及格,剩下的……全军覆灭。”
说完这些,他就丢给苏园园和阿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带着满心的紧张,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坐下。
苏园园与阿谷互望一眼,压下心中的紧张,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他们坐下没一会子,大公子傅庭泽就拿着一卷画布走了上来,所有学生全部站起来,恭谨地朝他拱手:“见过大师叔。”
傅庭泽扫了一圈,见到人都到齐了,便象征性地点点头:“都坐下吧。”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宽袖长袍,宽阔的身形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看起来比平常要严肃许多,一双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看的人不敢与之对视。
一阵衣裳摩擦的悉索声过后,众人端正地坐下。
傅庭泽将手中的画布徐徐展开,挂在身后的博古架上:“这就是今天的题目,依照这座庭院的布局,你们各自画出一幅建造时交给工匠们看的图纸,时间不限,你们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走。”
画布上画着一座布局相当精巧的庭院,假山花木样样俱全,亭台楼阁一个不少。乍一看去,给人感觉相当漂亮。
题目出得很简单,三言两语就介绍完了,而且还不限制时间,非常宽松的条件,但大家的脸色仍旧不大好看。他们年纪都比较小,来到傅家学习的时间不算长,学到东西都很有限,他们学到现在,大多只能认识图纸的意思。但要他们真正独立画出一张完整的图纸,不免有些强人所难。
苏园园仔细地将那副画布看了又看,仔细分析了一番之后。发现布局真的很简单。不知道傅庭泽是不是故意为之,这幅画中运用了很多叠加交错的技巧,使得画面看起来非常繁复,但若单个地拆开来看,其实都是些很寻常的玩意儿。并不需要用到太多的技巧性画法。
她将思路整理了一番,正准备提笔作画的时候,余光扫到身旁的座位,不由为之一愣。
现在的位置是按照上午考理论时的位置排列的,此刻坐在她旁边的人正是“尸体少年”闻人衾,他一改之前的睡神之态。眼睛里精光闪闪,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画纸,苍白的脸绷得紧紧的。非常的凝重。他定定地站在桌边,衣袖捋至手腕间,露出一双少见阳光的白皙胳膊,左右两只手一边捉着一直画笔,迅速地在画纸上作画。
这可真是个绝活儿!
苏园园心中好奇。伸长脖子看向他的画纸,笔工非常精细。看他熟练的笔法,俨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前面四场考试却一直在瞌睡中度过?苏园园甩开心中的疑惑,提起笔开始作画。
其他人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也相继拿起笔作画,画楼里只剩下某人啃黄瓜的声音,非常安静。没过一会子,那位喜欢啃黄瓜的少年就将手中黄瓜啃完了,他把将双手放到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拿起画纸,大步走到傅庭泽面前:“大师叔,学生画好了。”
闻言,众人俱是一愣,纷纷抬头去看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画纸上画那是什么啊?胡乱的几根线条凑到一起,看起来像房子,但又歪七扭八的,实在不像个样子!
傅庭泽微微皱眉:“项彦斌,你真打算拿这个交成绩?”
项彦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只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羞愧,模样坦然开朗:“学生脑子笨,这图纸学了两个月也没学出个什么道道来,就算一直在这里耗时间也画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倒不如早些交了卷子,早些回家吃饭。”
真不知他是真蠢呢,还是性情豁达。
傅庭泽没有再说话,将卷子按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项彦斌拱手一礼,随即在一干古怪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画楼。
他走了之后,画楼里再度陷入寂静,直到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图纸这种东西必须要有系统的概念和基础,往往一笔画错就是全盘皆错,无论后面再怎么修改,也只是错上加错,望着满是错误的图纸,很多学生不得不放弃继续作画,无奈地选择了交画。
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傅庭泽的眉头又皱了皱,图纸看似繁杂,其实只要掌握技巧就很简单了,但这些孩子却没几个能参透其中的技巧,真不知是他们太笨,还是傅家的教育方式本身就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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