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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傅家,苏园园问阿谷:“你认得从这儿去城门的路么?”
“你不认得去出城的路?”阿谷略有诧异,但一想到她的身份,立刻又明白过来,像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要知道怎么去出城才怪了!一想到这里,他对苏园园的态度越加恶劣。
他走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就可以了,不要靠得太紧。”
红袖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什么玩意儿?!”
苏园园与红袖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三个人保持着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终于走出了城门。换个位置,这次轮到苏园园和红袖走在前面,阿谷闷不吭声地跟在后面。
红袖是个开朗的人,难得出来一趟,她自然是非常高兴,一边走还一边与苏园园说笑,清脆的笑声飘入阿谷的耳中,令他的眉头一皱再皱。
终于来到了下野,工地已经开始动工,二十几个工匠正在打地基。阿谷进入工地之后,立刻就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是不打算与苏园园一起行动。
因着苏园园参与过寺庙的布局,所以对这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她大概地将工地转了一圈,碰见了负责监工的骆管事。
见到是自家小姐,骆永当即将她请到了临时搭建出来的棚子里坐下,并且亲自倒了碗茶给她。骆永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与面相精明的梁文平不一样,他看起来更像个斯文的读书人,一身青衫儒巾,面白无须,腰间还别着个本子与毛笔。说话的时候总带爱拽几句文:“不知小姐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苏园园却不与他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我是奉了师父的指令,过来查看建造的进度,之前应该有人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吧?”
骆永点头:“是,奴才的确有听田大楠说起过此事,只是奴才不知傅家五公子的徒弟竟然就是七姑娘,是奴才疏忽了。”
“这次的材料都有记载在薄?”
“是,”骆永掏出别在腰间的本子。双手递给苏园园,“材料的各项支出上面都有详细的记载,七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直接问奴才。”
苏园园翻开账本,没有去看那些眼花缭乱的支出细项,只是大概了一圈那些材料的名字。她之前在家里看过很多造园方面的资料,虽然没有实际去市场考察过价格,但是对于这些材料的基本用途还算了解。因着老太君的特别要求。这次的材料用的都是上等的好货,是以骆永对这批材料看管得很严格,生怕出半点差错。
苏园园合上账本:“带我去看看那些材料。”
“是。”
骆永立刻带着她去到置放材料的临时仓库,作为主要材料的石料和木材都已经到位,苏园园将材料仔细查看了一遍,又拿出账本对照了一遍。一切都没问题。
确认无误之后,苏园园带着骆永走出仓库,在经过工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循声望去,却见到阿谷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工匠围在中间,双方不知道为了什么争得面红耳赤。
她刚要走过去,就被骆永给拦住:“七姑娘,这里都是些粗人。您还是别靠得太近,免得惹麻烦。”
虽然已经到九月。可南方的天气依旧炎热,很多工匠干活干得累了,就把上衣脱掉,光着膀子在工地上穿梭,黝黑的肌肤与晶亮的汗水,在阳光下尤为耀眼。
苏园园推开他的手:“没有关系,我不怕麻烦。”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红袖一边捋起衣袖,一边紧随其后。骆永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生怕这位七姑娘在工地上受到半点伤害。
“凭什么不能涨工钱?俺们每天拼死拼活地帮你们干活,晒得好几个弟兄都得了热病,现在还躺在床上等着钱治病!你们天天就知道催俺们快点干活,俺们没日没夜地加班,加一点工钱过分吗?!”一个长着国字脸的大汉怒气冲冲地吼着。
旁边还有人跟着一起附和:“俺们每天要帮你们干七个时辰的活儿,结果一天就包中午的两个馒头!俺们也是人,俺们也要吃喝休息,俺们不能为了一贯钱就把自己的命都给赔上!”
“俺们家里上有老下有下,一家人都等着这点钱过日子,你们不能这么没人性!”
“今天你们必须给俺们加工钱,不然今天这活儿俺们就不干了!”
“没错!俺们一定要加钱!”
“……”
面对群情高涨的工匠们,阿谷铁青着一张脸,不论他们怎么闹,他都只是两个字——“不加!”
阿谷的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工匠们,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地齐声高吼:“加钱!加钱!加钱……”
眼看着越超越厉害,骆永赶紧上前喊了两声“安静”,奈何他们的吼声太大,将骆永的喊声彻底地盖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听见骆永的声音。
阿谷也是个倔脾气的人,你越是逼他,他越是不愿意。被逼得急了,他就开始口不择言:“凭什么要给你们加钱?你们不过是一群普通工匠,外头一抓就是一大把,少了你们还有别人来顶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居然也敢妄想跟傅家叫板!万一事情闹大了,惹恼了傅家,小心到时候傅家让你们这群蠢货在景州城里再也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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