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驸马心里一动,长长地一叹,不知道为谁。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马车突然一停,陈家家丁大声呵斥,权城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头皮一炸扎:一帮孩子在抢后面那一辆马车上的土豆。有个小小的幼儿,饿得抓起土豆就疯啃。
权城惨叫一声:“别吃!”他几乎滚下马车,陈驸马伸手抓他,捞了个空。权城在地上滚了一圈,连滚带爬冲向第二辆马车,撕心裂肺地喊:“那土豆发芽了!”
几个大点的孩子用小脏手往马车下划拉土豆,更小的抱起就跑。权城追过去:“别吃,求你们别吃!拿甘薯,拿玉米,别拿土豆!”小孩子一哄而散,口中衔着碧绿可爱的幼芽。
权城一个也没抓住。
陈家的家丁发了恻隐之心,觉得反正一车的东西,小孩子拿几个吃也没关系,故意减慢了速度。权城这个反应吓到了他们,不就是一些植物?
为了到右玉就能尽快补种,马车里,大部分是有芽土豆。
陈驸马清楚权城为什么发疯,他发现一些成年的流民看小孩子吃得脆香,跟着靠过来要抢土豆,果断一吼:“快走!把权司监架上来!”
陈家的家丁看事态不好,再不跑不光土豆保不住,流民连马都会吃掉。他们把权城扔进陈驸马的马车,狠狠一甩鞭子,跑!
权城抱着头蜷缩,剧烈颤抖。
小小的孩子吃发芽的土豆。
陈驸马看他拉风箱一样地抽泣,害怕他在颠簸中一口气上不来:“权司监,你冷静一点!”
权城抬起脸,眼泪汹涌,牙齿咯咯打颤:“会死的,救不活了,会死的!”
陈驸马没发觉自己也流泪了,又不知道怎么劝。权城面色像个死人:“我我我作孽了,我害人命,三清在上,三清在上……”
陈驸马两只手捂着脸,嗓子紧得一声也发不出来。
世道如此,三清能如何。
白敬一路死咬高若峰。捉住高若峰,帝国有三四年的喘息时间。白敬靠着马鞍翻看地图,邬双樨担心这位白侍郎随时会昏过去。
高强度行军邬双樨自己都不太行了,白侍郎脸上不仅没有血色,也没有肉色。研武堂还没有回信,摄政王的高压下兵部会配合,传令还需时间。白敬知道朝廷的难处,各处需要赈灾,再来兵事简直是要敲骨吸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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