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尘埃落定,他们站在波光粼粼的湖水边,万物恢复秩序,重新变成宴喜臣记忆中的样子。这片湖水正是他们从里世界来到杜亚琛表世界的通道,此刻正波光粼粼地投射出银色的光芒,撒了宴喜臣满身的碎光,像河流流淌在他身上。
宴喜臣望着已经变成镜面的湖水,明白现在通道是又打开了。他们的周围空无一人,罗森和段明逸不知去了哪里。
杜亚琛的目光,在他的那个吻里渐渐变化,宴喜臣明白,杜亚琛的意志正在渐渐从表世界中剥离。他想起了一切,他会推开他吗?宴喜臣记得他说,这次是他不要他了。
他还可以要他吗,他坚持地在内心渴望着。
杜亚琛没有推开他,他回应了宴喜臣的吻。
宴喜臣闭上眼,感到过了许久,杜亚琛放开他,自顾自沉默地走到湖边坐下。他的背影像一柄笔直的刀,被这一条叫往事的河流照射得发亮。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杜亚琛身前,深黑的影子于是倾斜下来,将杜亚琛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背着光,眼睛却雪亮。杜亚琛脸上神情莫测,仰头眯眼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宴喜臣的下一步动作。他这副神情让宴喜臣把持不住,果真低下头来,勾着他的脖子,试探地在他唇上蹭了一下,杜亚琛没有拒绝。他的气息无声地紊乱,他扯了一把宴喜臣,于是将人扯倒在自己怀里。
两人在草坪上滚成一团,拥吻。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唇分,宴喜臣抬起点身,从上方看他,喑哑地问。
杜亚琛躺在下面,用力按压他的眉骨、眼睛、嘴巴,目光纠缠着。
“嗯,本来是这么跟你说的。可是你不听话,还跑到我这里头来。”
宴喜臣想到这里又担心:“我进来时,在湖边遇到了该隐。”
杜亚琛静静望着他:“嗯?”
“他说,一旦通道打开,他就能够进到你的表世界里来……”
“他的确能,但不会把我怎么样。”杜亚琛手指攀上宴喜臣的,“这里是我的表世界,我即是空间法则。该隐是里世界的意志,并不属于这里,所以不用担心。”
“他骗我?”
杜亚琛无所谓地把玩着宴喜臣的手指:“他不想你来找我。”
宴喜臣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低头看着他把玩自己手指的关节,心中有些慌乱。慌乱完了心里又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滋味。
“你擅自跑到表世界里来,没有跟任何人说,知道如果没有人能进来,你的后果是什么吗?”
杜亚琛却无所谓地笑了下:“大概会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吧?”
“然后你觉得也不错?”宴喜臣心里的滋味更复杂。
“有山有水有我生存的价值,还有你,我很知足,是不错。”杜亚琛继续逗他。
宴喜臣揪住他的领子,大有要将人掐死的架势,下手却还有分寸:“是谁一开始跟我说,要从表世界醒来?”
“别生气嘛。”杜亚琛还是那副老样子,“现在你救我,我挺感动的啊。你是想我表现得后怕一点,还是想我表现得更爱你一点?你这回把我的奢望都看得清清楚楚,要说对我负责了吗?”
饶是宴喜臣心中再多欢喜和想念,听到此处面对他的厚脸皮也恨不得给他两脚:“你要我负责吗?你已经说不要我了。”
杜亚琛就这么凝视他的脸许久,败下阵来似的叹气。他的手虚虚放在宴喜臣的腰后勾着他,好让他不从自己的身体上掉下去。
“我说那样的话,的确不是因为要抛弃你。”杜亚琛说道,“还记得我伤得很重的那天吗……”
宴喜臣正色起来,从他身上翻下,知道杜亚琛这是要跟他坦诚。
作者有话说:
燕子:赌你爱我老大:不我不爱你(笑)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41章真实与虚假的界限
巴西利卡大剧院之后,宴喜臣再没有见过该隐。该隐就像消失了一样,关于他的流言连篇,他却逐渐消失在流言之中。不仅没有里世界的人再见过他,连宴喜臣都没有再见过他。这给宴喜臣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整个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闹剧,就像被该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前段时间宴喜臣每天活得浑浑噩噩,闭上眼就是基辅的惨剧,脑子里全是医院里已经化成血水的方烁。他活在折磨里,活在一场灾难里。
愧疚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外人看他人的愧疚,总觉得它那么微不足道,仿佛是能轻轻揭过的某种情绪,很快消弭。只有真正受愧疚折磨的人才知道,愧疚是能渗入骨骼的毒,是钝刀子割肉。愧疚并不强烈地,日夜折磨一个人的心智,让日光下永远笼罩着那么一片阴影。
方烁就是宴喜臣心头那片影子。
那天在巴西利卡大剧院中的方烁,宴喜臣很确定,他情愿看到自己这幅备受折磨的模样。
即使如此,方烁也再没有在宴喜臣面前出现过。
“因为他跟我在战斗,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们没日没夜地战斗,他想杀死我,而我也是。但我知道巴西利卡大剧院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杀死他的力量了。该隐和我纠缠了五天,这五天我殚精竭虑,筋疲力尽。你看到了,我受了很重的伤,其实他也受伤不轻。”杜亚琛轻轻哼笑一声,手指依旧无意义地摆弄着宴喜臣的手指,与他交缠,“所以你还会奇怪,我们两个怎么同时消失不见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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