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仔和姚明月竟一同步出门口,并无争执,分道而行。而剩下的竞日孤鸣却被一个姑娘大着胆子拦下,本来姑娘喁喁私语面带绯红,而竞日却闻言后抬眼瞥了不远处的千雪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来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姑娘皱了皱眉,随之颇为鄙夷地瞪了千雪一下,转身走了。
吃了哑巴亏的千雪赶紧凑上去:“藏仔和嫂子怎么这么和平,你又舌灿梅花了?”
竞日道:“莲花。”
千雪挠头,欲言又止。
竞日问:“还什么事?”
“……那女孩你认得?”
“不认识。”
“那……你的桃花运哦?”
“不,是小千雪比较受欢迎。”顿了顿,“她仰慕你方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壮举,又见我和你的兄弟一行,便让我代为说和。”
千雪笑得有些勉强:“你都跟人家瞎说些什么了?”
“我说啊……你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善意足够,但泛泛,对每一个人皆是如此,诚可谓是——”竞日一笑,眼睛瞟向千雪,“日理万姬。”
“我……”千雪原本还有满腔的自豪,再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笑脸,更觉得愧疚,“那个,我答应带你出来玩的……”
言罢从袖间掏出一物,抛到对方的手上,望着渐明的天色:“下回一定补上。”
路边贪玩的小孩仗着节日还不回家,丢着石子乱跑一气,带来一阵小风,手上的药物随着这风散发着阵阵苦涩的药香。
千雪却头一次没走得果决:“突然想起来,我这个时候好像也常常用石头打你?”
“你的头脑全用来记这些没用的事情了。”竞日淡淡道。
“没用?可能吧。”可不,一个烦人的家伙,有那么一两处好玩的地方,怎么可能记不住?
语尽人已远。
直至车马车行入苗王行宫,夜半的院中隔窗外忽现一红衣身影,竞日方恍然,原来自己竟未脱大氅,已端坐良久。
只听屋外那声音轻轻道:
“竞王爷,‘抗毒树’已在赫蒙少使的督导下全部植于帐北。”
竞日点了点头。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的反应,但他却看得清映在窗纸上的影子,只见那女孩身形一侧,在沉默中踟蹰许久,才极小声地问了一句:
“……最后,千雪王爷也是要牺牲的?”
竞日攥了攥还握在手中的草药袋,思来金池已被自己安排至远处阁楼入眠,便道:“女暴君从苗王那里获知消息,冽风涛不知缘何罪名受缚于罪海七恶牢,此处隐蔽,机关繁多,非继承大统者不知何处。他仅凭一己之力……恐怕今生难出。”
隔窗外的身影略一委顿,像是无声之叹。
毁我面者慕龙城,昔为巫教洛弋族族长之子;我所慕者涛君,也唯有眼前这人可救。似乎如此一来,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女孩低下头没说话。她兀自苦恼着,却未看到屋中人已抛下药袋,复又研墨,拟书于案。
明日,便是独见苗王陈策的日子了。
水何澹澹。
赤凤临江,纵目而望,远处天允竦峙插霄。
红衣的人影站在渡口自问,自己不过在此少待数日,却不知已经眺了这座孤峰几眼。
“赤羽先生不上船吗?”
声音由不远处的画舫上传来,一个白衣人影破开夜雾,缓缓浮现在赤羽的面前。
赤羽折扇轻扣,只道:“正患无舟。”
“那便同行。”
赤羽目光一转,却点着伫立在白衣人身后的人——那人独坐,自斟自饮。
“只是阁下的船中,好像还有一位屡次负我所约之人啊。”
那饮酒客闻言冷笑一声:“我与你有仇,但还与利无仇。”
白衣人叹:“你可算聪明了一次。”
在饮酒客的哼声之中,白衣人略一揖手,推出两酒杯:
“这有两杯酒,花雕与屠苏,愿邀赤羽先生择一而饮。”顿了顿,“赤羽先生是聪明人,与其对前嫌耿耿于怀,倒不妨给我一个机会以诚意易之。”
“好。花雕花凋,中道夭折,不详之兆,赤羽岂是败兴之人?而年夜自然当应景饮岁酒——”红衣人起步一跃,稳步踏上船首,舟下水波未动,来者一手执起屠苏,仰面而尽,“那我便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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