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七百年的繁华古都,看看聚集无数强大的巫的星台,还有那收集天下书的繁星之间。
就算再也不能返回草原,他也只会悲伤,不会悔恨。
毕竟,在中陆,他遇到了乐道。
“乐道……”
“巫医!巫医!他是不是醒过来了!我听到他在说梦话!”
三十七岁的赫连郁被乐道这个大嗓门给吵醒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一张大脸占据了他整个视野范围,因为距离太近,让这张他本该熟悉的脸看上去陌生无比。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片刻,乐道被人拉开,这个时候赫连郁看到乌伦趴在他床边,正在一抽一抽地哭泣着。而他自己躺在铺着羊皮的柔软矮床上,四面八方挤满了脑袋。
“您终于醒啦!”比乐道嗓门还大的全罗秋吼道,这位老汉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赫连郁眼角抽搐,他怀疑自己可能差点回归了冥河,然而他询问医治他的巫医——巫医正致力于赶走帐篷里除了他和他的病人之外的每一个人——得到的回答竟然只是寒气入肺,小小风寒,引发了热病,外加过于疲惫了而已。
“您得好好休息,”模样更像屠夫的肥胖巫医晃荡着酒罐,里面是泡了药草的姜酒,在赫连郁昏迷的时候,巫医让乐道用这酒把病人的全身擦了一遍,现在赫连郁醒来了,那么就可以自己喝了,“比较苦,要加蜂蜜么?”
赫连郁摇摇头,接过酒罐,一口灌了下去。
巫医拿回酒罐,说去看看骨头汤炖好没有,离开了帐篷。
这让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赫连郁闭上嘴,好在下一刻,那个把他吵醒的人偷偷摸摸掀开了门帘。
“还行?”乐道一屁股坐在床沿,握住赫连郁一侧的手,“能不能别吓唬朕了?小心治你欺君之罪啊。”
赫连郁盯着两人双手的连接处,乐道眼珠转动,轻轻哼哼,就是没放手。
大巫只能懒得管他了。
“我睡了多久?”
“不久,”乐道竖起一根手指,“就一天。”
大巫随口问出第二个问题:“这是哪里?”
“哦。”皇帝陛下笑了起来。
他说“是你最想去的地方,青陆,云屏。”
作者有话要说: 萝莉控的心感觉到了满足
☆、打破作者记录的感情戏进度!
赫连郁的视线立刻就飘向帐篷的窗户那边了。
就在他看到什么之前,皇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受寒还想着开窗户,死了这条心吧。”
果不其然,帐篷唯一一个在他视线范围内的窗户被木板封地死死,别说看风景,连一丝风都没法穿过木板,带来赫连郁臆想中的青草香气……不,不对,现在是年末,白雪皑皑覆盖了琼水河畔的草原,他记得每年这个时候,青陆的女人会烧一口大锅,将发酵的牛奶倒在锅里,奶香会将整个云屏笼罩,哪怕是再冷冽的冬风也无法吹走它。
下一刻,将视线从窗户那边收回的赫连郁见到,乐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碗牛奶。
新鲜的,还带着母牛体温的,充满腥气的牛奶。
赫连郁怀疑皇帝打劫了巫医栅栏里的奶牛。
他怀着不知该说什么的心情,接过碗,沉默地享受这一份大安皇帝的最新战利品。牛奶从唇舌涌到喉间,然后滑到胃部,带来记忆里深刻的味道,和略低于人体温的温暖,抚慰了大巫被姜酒灼烧的胃。不过姜酒已经占据了胃的很大一部分空间,在还剩下半碗时,他产生了喝不下去的感受。
大巫什么也没有说,等回到乐道手里,那已经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了。
“饿吗?”乐道问。
并没有折磨自己这个爱好的赫连郁不假思索摇摇头。
“和我说说事吧,陛下,雪满坡……我师兄他怎样了?”
“跑了。”乐道回答。
赫连郁面无表情,等了片刻,他没有等到后面的解释。
于是他只能问:“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你得问你师兄做了什么,”乐道说,“我砍下了他的头,一个没注意,雪灵就带着他的尸首滚进了琼水。”
皇帝盯着赫连郁:“如果这人真的是死而复生……我能问一下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赫连郁皱起眉,慢慢梳理自己的思路,“九年前,雪满坡向我发出约战信,约我到南渊海决一死战,同一时刻,你在泰山脚下迎战东楚大军……你和我都认为,前朝遗脉可能和东楚李氏联手,约战不过是他们将我调离战场的借口。”
“那群蠢货好像觉得,只要你不在就能打败我。”
“既然信上写的是决一死战,”赫连郁说,“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对于实力相当的人而言,这是侮辱。”
“那么,你干净利落地打爆了他。”乐道用的肯定句。
“如果我最后没看错,他在落入海水之前就死了,一群虎鲨等在下面,血渲染大片海面,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他现在活了啊。”
乐道和赫连郁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就算雪满坡真的能从冥河爬起来,他至少花了九年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皇帝陛下一锤定音,“暂时不用思考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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