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君高义。”李欣只得如此答道,越发觉得此子深不可测。不过,若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他又如何能说服阿弟不再与此子来往?回京之后,必须立即派人去商州,将他的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凡有任何可疑之处,都绝不能放过!
“时候已经不早了,大王早些歇息罢。尽早启程回长安,方能安心。”天色渐暗,缓缓燃起的火把映照着少年郎的脸庞,阴影在他身上跃动着,明明暗暗之间,轮廓越发模糊。
“你说得是,逆贼说不得还会用别的手段。不过,世父与阿厥的身体有恙,实在不适合急行回长安。”李欣道,按了按眉头,“也不知三郎独自留在长安,是否能够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事……”尤其是他们家的阿爷,完全不能将他当成寻常人来看,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爆发一场,足以令人手足无措。
王子献想起前几天见到李徽的时候,对方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眉眼便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千里之外,深夜转瞬即过,长安城再度迎来了风和日丽的一天。
濮王府正院书房中,濮王殿下正躺在榻上,一脸满足地呼呼大睡,呼噜声宛如夏日响雷。李徽则半张着略有些青黑的双眼,强忍着睡意,将他列出的“仇人名单”完整地记了下来,而后将几张有字迹的纸都烧得一干二净。
为了避免自家阿爷醒来之后大发雷霆,他立即寻来了部曲,告知他们几个名字,命他们分别去外头打听。无论打听到什么消息,今日黄昏之前必须回府禀报濮王殿下,以抚慰他名单被毁的伤痛。
至于他自个儿,当然是继续陪着母亲阎氏入宫侍疾。
☆、第二十六章 案情明晰
许是大家都觉得上巳节立政殿过得实在是有些太冷清了,今日竟不约而同地都将晚辈们领了过来。唯有安兴公主仍是孤身一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掠过众人,勾着红唇笑了笑。李徽注意到她的漫不经心与轻讽之意,对这位挑拨离间的姑母越发没有任何好感。他心里渐渐地萌发出一个念头,隐隐又觉得自己或许是多想了。
与安兴公主同母而出的淮王李华早已病逝,她又何必搅合到这两桩逆案当中来?于她没有任何好处之事,按理来说,她应当不会做才是。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刻意将流言传到秦皇后跟前来,再似有似无地刺一刺阎氏罢了。秦皇后对李嵩与李泰这两个儿子一向十分失望,夺嫡一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反复提起此事只会让她心中更厌烦他们。
那么,安兴公主或许是存着借此机会讨好太子的想法?毕竟,同母兄长们越发惹得秦皇后厌烦,他这位孝顺体贴温和的幼子便越发显得无可挑剔。然而,太子究竟需不需要这般刻意作态的讨好,又是另一回事了。
孙辈们都过来问安,秦皇后亦是一如既往地慈和无比。她靠着隐囊,微微含笑听着他们提起昨日游览芙蓉园时发生的趣事,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之色。看起来,她待所有孩子皆是一视同仁,命尚宫取了好些难得一见的珍品玉佩玉簪给他们挑。然而,言谈之间,她对长宁郡主、李徽、秦承、秦筠却是更亲昵一些。
不多时,便到了秦皇后该休憩的时候了,孩子们纷纷退了出来。临了,秦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对李玮道:“改日也将你家大郎、二郎都带过来,若是再不让他们认一认人,他们许是连曾祖母都不认得了。”
李玮难掩惊喜之色,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虽然李欣才是长孙,成婚也比他更早两年,但于子嗣上却很是艰难,膝下至今还是空空如也。他算是后来者居上,嗣越王妃虽然一无所出,但光是庶子便已经生了两个。越王一脉的子嗣确实比其他兄弟都旺盛许多,连圣人都曾经以此打趣过李昆与李泰父子,让他们努力开枝散叶。
当圣人带着太子李昆、越王李衡过来探望秦皇后的时候,所见的便是这般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场景。他满脸的阴云仿佛这才稍微散开了些,环视着儿孙们,满意地颔首:“梓童的身子好些了,你们便常入宫来陪一陪她,别总是只顾着忙自家的事!”
众人应诺,他便大步往内间而去。临了突然发现李徽坐在角落里,困倦得双目微眯,脑袋一点一点,竟像是随时都能一头栽倒的模样,他不由得一笑:“阿徽,你昨夜究竟是忙什么去了?听说你们很早就散了,莫不是你阿爷临来又灵机一动,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了罢?”
一夜未眠,李徽的精神多少有些萎靡,反应也有些迟缓:“阿爷……一直拉着我看他写字。”他并不愿意欺骗祖父,只得尽量说得模糊一些。昨夜自家阿爷确实奋笔疾书整整一夜,时不时还得意地停下来邀赞。他实在不愿意赞美他的记性,只得夸他写的字有风骨——濮王殿下的字与圣人一脉相承,确实是很值得称道的。
“那你赶紧休息去罢。”圣人慈爱地道,又让太子妃杜氏给他安排一个歇息的去处。
杜氏立即答应下来,李昆却忽然笑着接道:“不如让阿徽跟着我去万春殿罢,二兄也一同去,正好咱们须得一起议事。有些事,我也想再问一问阿徽。”万春殿位于两仪殿与立政殿之间,是圣人特地拨给太子的理政议事之处。
当然,这原本是有违宫中法度的——太子应该待在东宫外朝处理政事才是,毕竟太子的班底詹事府、左春坊等一众人等可都在东宫呢。不过,圣人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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