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措把番茄鸡蛋夹进我碗里,我又夹起来全部塞回他碗中,张措又夹了烧茄子,我再次夹回他碗中。如此反复数次,张措试图和我说话,我捧着碗躲开不理他。他总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为我好,但他也一定不明白,当我醒来看不见他时,我有多惶恐。
我无数次在他怀里梦见大火和我的爹娘,我的族人,只有一睁眼看见他,我才能安心。我才能劝慰自己,老天尚且还有些公平,他夺走了我曾拥有的家,又补给我一个张措。
这二者不能交换,但我还是想苟且地活着,在三百年前的一切都湮灭在光阴尽出后。除了张措,我也一无所有。但这一切,张措不可能理解,他是人类,他和那个道士一样,他们是人类。
我吃完后把碗放到厨房,然后走回里屋,张措严令禁止我到处乱跑,要是有机会我也愿意四处逛逛,看看北溪山与三百年前有多少不同。但自从曹秀清逮住我那次后,我要踏出院子一步,张措都草木皆兵。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也很少再走远,我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张措家这一带。张措总是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乱跑,别走丢了,山里有野兽,万一不小心把我叼走怎么办。他总是担心这样那样无意义的事。
我感到烦闷,但张措的确是出于关心才这么做。
我只能尽力让他放心,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没想到这次我全想起来。张措的要求和禁锢,以及他基于爱的劝阻的借口,我不想搭理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张措吃完了收拾好碗筷,他走进来,叫我的名字:“时蒙。”
我撇开脑袋不看他,张措走到我身边坐下,他伸手想搂住我,我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张措抱了个空,他又耐心地说:“时蒙,听话,等你能长成大人,你让做什么都行。”
我忿忿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我变回成人才能出去,我想跟着你,这有什么不对?”张措轻声说:“胡不归再三叮嘱,你该是大人的样子,现在这样都是我照顾不周,你又不愿意再喝我的血。”
“时蒙,我也是为你好。”他判决似的说。
“我到猴年马月才能长大,你也要关着我到那时候?”我不满地反问,张措大有可以一试的架势,严肃沉重地颔首:“时蒙,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但那么多小孩儿跑出来玩,这都春天了,又不冷。”我据理力争:“他们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和他们不一样,”张措局促地吞吐半阵,狠下心说,“你是墨狼族族长的儿子,你该过比现在好上好多倍的生活,都是我没用。”他还想再说,但又狠狠把嘴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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