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找的。
你自己愿意走上这条路的,斩断所有的退路,刀悬在脖子上方的时候,要么是伸长脖颈等着刀口落下来,要么是夺下刀来作自己开路的物什。
不成功便成仁。
余笙自己是不愿承认的:她到底是一个多么矛盾且阴暗的人,那些所有掩在无暇外壳下的污秽,正在搅和融化,逐渐变得更加的不堪。
从内里开始腐坏。
她因着自己心头带着的伤,看不惯别人的任性妄为与自由纵然,更见不得别人能这么轻便的就收获了自己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一个点头;因着自己的自私和衰暗,总是见不得别人好,起码不能比自己活得好。
要么同在枝头高唱,我站得比你高,嗓子比你清亮,引得更多人的驻足观望;要么就同在阴冷肮脏的臭水沟里,一起羽毛凋零,静待死亡。
哦,不对。
哪怕是死去,也得是我较你更体面些。
这不单是余笙的内心,这还是世人的翻面,更是这千疮百孔人世间的悲曲哀歌。从人心里传出,再飘进另外一个人的耳朵里。
余笙阖上眼睛,手脚一同蜷缩起来,连脑袋都耷拉着,想要夹塞进臂弯间的狭小缝隙里,拼尽全力的靠近胸膛,在那铿锵里感受跳动,贴紧震动的共鸣。
也不知是想像穿山甲一样,用坚硬的外壳来保护柔软脆弱的内里,还是仅是想尽力的护住一颗破碎风干的心。
不是怕被微风吹散开,而是包裹起来,就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了。
这是婴孩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这也是自以为最安全,最具有守卫性的姿势。
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除了拥抱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也不是年殊昀走不进来,而是她不愿放他进来。
但即便是这样,余笙还是防不住那如影随形的噩梦。
余笙从那之后再也没碰过杂志和小说,她也是自那时侯戒断了漫画书,长到如今的年岁,她都再也没有碰过一张图画,那些设计图稿更是她心里永远拔不掉的刺。
一根一根的刺底下,都是鲜血臼臼的伤洞,永不会愈合。
余笙有一个特别要好的闺蜜,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风风火火的就要去学艺术,她是知道余笙一直以来都对这些很有兴趣,也是在闺蜜的耸动下,余笙动了心。
但现在她的心死了。
余笙只是轻轻对闺蜜摇了摇头,故意不去看闺蜜透着失望的双眼,顺带着抽回了被闺蜜握紧的手。
余笙的手指尖抖得厉害。
她又闻到了那股血腥气。
在鼻间萦绕,久久不散去。
闺蜜去参加了艺考培训,余笙还是坐在自己的一方小书桌前,埋首在小山高的试卷题册里,每天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两套校服一洗一换。
那双眼睛不再追寻色彩斑斓,隐在日渐加厚的眼镜片后,早已失去了大半的光彩。
灰败得就像她灰头土脸的整个人一般。
母亲在饭桌前拿着余笙带回家的考试排名单,左看看右瞅瞅,端详了许久,眉梢眼尾掩不住万分喜悦,哗啦啦的甩着排名表,薄薄的一张纸被她抖得分外响动。
母亲一边啧着舌,手指尖用力的指戳着名单上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分数,感慨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少把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这不,成绩立马就上去!我看比补课还管用!”
余笙冷着一双眼静看母亲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手里抓的成绩单烫手一般的被抖动着。母亲眼角的鱼尾纹都被咧上天的嘴角给挤得更明显了,眼看那张排名单被挥舞到了余笙的眼跟前,只觉得翻飞得让人眼花,颔首往后躲了躲,继续默不作声的扒着饭。
“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奖励?”母亲难得慷慨大方一次。
余笙愣了愣,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
母亲不耐的啧了一声,声音从牙缝里挤兑出了尖锐刺耳的效果,“装什么啊,老余,你等一下抽五十块钱给她”母亲突然偏过头对她身边木讷夹菜吃的父亲指派了一句,“别又乱买些什么,再让我发现了有你好看的。”
语气刻薄尖酸,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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