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看到陈富民的府邸时,太子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知府能住得这么奢侈,等见到之后,太子只剩下气愤了,这就是他们大左王朝的官吗?
府邸占地面积巨大,各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人工做的流水飞瀑,以及那数不胜数的假山怪石,无不说明其间主人在这院子上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银钱,而这还只是院子。
再看屋内,又是一番奢华盛景,就连那床幔都是上好的丝绸制成,真应了那个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同时,周旭分散在各处的钱庄,也雇了些说书人,开始到处称赞太子的公正英明,当然也会顺带抹黑一下三皇子。
这种事情其实都是不费什么劲,但是收效甚好的,太子不去做,那么就由周旭来做好了。
到此刻,陈州的灾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而陈富民的事情肯定已经惊动了京城的张六全和他的上线,所以他们连夜去了另一个重灾区秦州。
秦州的瘟疫已经被太子送来的药物控制,粮食和银子也已经分发了一部分下去,但是秦州的人口是陈州的三倍,所以在分粮过程中,发生了一小波饥民暴动,虽然暂时压下去了,可毕竟人口太多,秦州知府秦树强总是不能安心。
秦树强已经年过五旬,当官这么多年依旧是两袖清风,从不谄媚不逢迎,也不畏强权,大概就是因为他正直到这种固执的地步,所以五旬的年纪,也只是到了知府的位子,再要往上爬,估计不可能了。
知道太子还未到,于是秦树强也不急于去迎接,一直在处理文件。因为秦州人口众多,而且各地知州知县也有很多是他无法控制的,比如秦州辖区内的凤凰州知州姜琦放就是一个他想管也管不了人。
明知他鱼肉百姓,可是因为救过先皇一命,于是得了一张免死金牌,这免死金牌就成了一道保命符,无论他干什么,都不可能受到惩罚。
没有人来迎接,太子和周旭自己去了衙门,进了衙门后方办公的地方,他们才发现秦树强竟然趴在案桌上,死了。
迅速上前查看一下情况,夜七报告:“死了,尸体还有温度,应该是一刻钟之内死的。”
周旭也过去看了一下,看他嘴角流出的血液并非鲜红,而是暗红,里面还有丝丝黑色的东西,他断定:“毒杀。”
夜七点点头,拿起茶壶,嗅了一下,将茶壶递给了另一个侍卫。
侍卫拿出一点药粉放进去,不过片刻就查明:“内有毒药。”
衙门的师爷、主簿等都在,太子便直接下令:“师爷,你先暂时代管知府事务,新任知府上头应该一月之内就会派下来,另外,关于秦知府的事情,孤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太子殿下。”
师爷也已经不再年轻,当了秦树强二十多年的同僚,此刻也是忍着悲痛,主簿亦然,太子见他们大多伤心难抑,便知道秦树强是个好官。
让他们先处理秦知府的尸体,同时去安抚一下他的家人,太子决定自己去处理姜琦放的事情,暂时不告诉秦树强的师爷他们。
侍卫们也帮着忙,一刻钟后,秦树强的尸体被抬走,太子拿出那沾了血的公文,越看越气,来之前就知道姜琦放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真看到他干的那些事,才知道,他根本就是畜生不如。
先不说这姜琦放以前做的事情,就是现在饥民遍地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挨家挨户搜索粮食,说是交税,可自从南方发水,皇上早就免了这里的税银和税粮。
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和赈灾银,凤凰洲一分没少拿,可是为什么凤凰洲的居民一直在往外跑?
这次太子在陈州时,也命人给秦州这边先发放一部分粮食,可是秦州其他地区都发放下去了,为什么就姜琦放管理的凤凰洲没有发下去?
这还不算,因为饥饿,凤凰洲平民有人开始卖儿卖女,他倒是好,身为百姓的衣食父母,竟然低价收购这些年纪尚小的孩童,买来后再倒卖出去,甚至还留了几个漂亮的小女孩,留着给自己当丫鬟当陪床。
太子一字一句地看着公文,终于也明白了为什么秦树强不过才五十多岁,就已经是满头华发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太子将公文放下。周旭见太子面色不虞,于是拿起桌上公文,快速看了一遍。
“怎么,难受?”
太子沉默了,许久后才说出一句:“我坐上那个位子,父皇的错,我来改。”
“那位子本就是你的。”周旭能理解太子看到这份公文时心里的沉痛,所以别的不需多说,因为太子自己知道怎么做。
见识过了所谓民间百态,此刻的太子看上去愈发沉静了,似乎有一份深沉的东西,慢慢落进他原本已经坚硬无比的内心。
“我有一个主意,你看可不可行。”周旭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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