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墓碑令气氛莫名压抑。
“为什么选这里?”话音刚落,高航就自觉这问题问得愚蠢无比:现在的城市地价,活人都难有选择的余地,何况是死人。回望了眼坡上,想做些弥补,“我的意思是,虽然安静,高处的视角也不错,但是,毕竟远。”
“我妈在世的时候定的,这个地方,那时候的价格还是我们力所能及范围内,所以,连我爸的一起订了。”回头讪笑了下,“也幸亏我妈的这项远见,否则现在,就凭我的经济能力,真不知道能买到哪里去。。。”
“你妈,怎么走的?”看到墓碑上的日期,有些年头了,似乎就在他们搬家后不久,凭直觉,不像是因病。
气氛一下子凝固。高航意识到,自己是提了那壶不开的,一时脑中有些纷乱。半晌,勉强转过方向,“你真的觉得,不让夏稞知道这事是正确的么?不怕她以后恨你?”夏稞,是夏稚的妹妹,亲的。
天色阴沉下来,几分钟前似乎还在墓园上方徘徊不定的乌云,此刻忽然聚到了一块,风过,脸上徒添几丝湿湿的凉意。
“我妈,在我爸出事后,得了抑郁症。”霏微中,那人顿住脚步,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她变得喜怒无常,没日没夜的念叨,忽然毫无缘由的大哭。。。邻居亲友都说她疯了,不愿和我们来往。”
高航的脸色有些白他真的,不知道是这样的。当时年少无知,狭隘的报复心理让他毫无原则的人云亦云,选择感官上最恶毒的说辞去抨击那个“伤害了他的人”,完全没想过这种偏激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对不起!”晚到了十年的道歉,虽然没什么现实意义,但至少,能让自己心里舒坦些。
沉浸在回忆里的人怔了怔,摇头:“没关系。那个时候,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你只不过是说出了你知道的而已。再说,就算你不说,那些事,迟早也还是会曝光的。。。”
“对不起。。。”高航觉得,如果能给个机会让他回到十年前,他一定揪住那个偏激狭隘的自己暴打一顿!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现在,除了再把这三个字重复一遍,真的不知道还能弥补什么。
“医生说我妈的情况不好,建议换个环境,加上,我们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我刚大学毕业,赚不到什么钱,稞稞还在上学,所以,我决定把在市中心的大房子卖了去远一点的地方置换间小点的二手房。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并没有令我妈的病情有所好转,相反,她更压抑了,或许是因为朋友越来越少,也或许是不能适应新的环境。。。”顿了顿,垂眸掩藏起眼里的内容。
高航心里一沉:有种糟糕的预感,却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那人说下去。
夏稚似乎并不了解他的心情,自顾继续。反而是到了这最沉重的一段,却转简赅:“我妈跳了楼,当场没用。那天是周末,稞稞在家。。。等我赶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被殡仪馆的车拉走,稞稞坐在地上盯着窗户看了一夜,怎么劝也不肯起来,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第三天,我把已经神志不清的她送进了医院,后来,转去精神科。。。一直到现在,她就在家和医院之间不断来回辗转。”
高航低头,“那现在。。。”
那人叹口气,脸上终于恢复了点表情,怅然的那种:“我上班不能天天守着她,不住院的时候,只能把她交给以前的老保姆照顾。医生说,她不能受任何刺激,在她面前不能提到我妈,更不能提个‘死’字,否则她会崩溃!所以我爸病重后,我就让保姆把她带回乡下老家照料了,听保姆说,她在乡下的状态好了很多,或许,那种清静的环境才更有利于她恢复吧。”停顿了下,“不让她知道,也是我爸的意思,虽然不近情理,但是,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风夹带着雨丝迎面而来,揉进眼里,让眼角有些酸胀。。。
高航回头牵起那人,不疾不徐,却极其坚定向前走去,“下个周末,一起去趟乡下吧。”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见面的时候,高航还是有些意外: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白皙清秀、寡言少语的女孩子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只是觉得她腼腆文静得过分,一直那么安安静静坐着,眼眸低垂盯着桌面,只有当夏稚问她话的时候,才微微点头或摇头,从头到尾,除了进门时听她叫过声“哥”,就再没出过一句话。
这场面,令高航心里十足不是滋味:如果苛刻一点,或许他也应该为这结果付一点责任!
这次来,夏稚照例要给夏稞留下接下几个月的生活费,不过被高航阻止了,理由是:预支了几个月工资还没到期,现在拿出来的钱,反正都是从他那透支的,所谓债多不愁,这钱,还是他先垫着,债台高筑了,也就不敢轻易跳槽了!
对这种混乱到搞脑子的逻辑,当着妹妹的面,夏稚除了苦笑默认加接受,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倒是保姆唐姨对这事似乎有点困惑,掰着指头算了算,“小稚啊,你不是上个月刚给过生活费吗?而且一下给了半年的呢,怎么这又给?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夏稚一怔,“唐姨,我上个月没来过!”
唐姨点头:“你是没来,但你不是让一个朋友送来的么?那叫什么来着,姓程的,我记得是你的朋友,以前也去过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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